鲁宾元师摇了摇头。“你有理由这样怀疑吗?”
“有的!”奥斯卡握住自己的元师刻。“罗琳凯特皇后出身北方三巨头之一地卡其阿诺家族而三世陛下和阿兰元帅是死心塌地地想把三巨头打回原形为了她的家族和她在北方的即得利益。罗琳凯特完全有理由谋杀她地丈夫。”
“既然你想到了我们的三世陛下又不傻他司样也会这样怀疑!”老元帅戏谑地望着小亲王。“可他和阿兰不是一直都没采取行动吗?这就表明对罗琳凯特皇后的怀疑还只是一种猜测。”
“我不相信!”奥斯卡连连摇头“我不相信三世陛下会放过伤害他的人他动用那名刺客一定是想解决这件事不然还会有别的可能吗?”
老元师缓缓叹息看上去似乎是再没有别的解释了。
“好啦!我远从千里之外赶回都您还没对我的归来表示欢迎呢!”奥斯卡向导师张开双臂老元师只得微笑着迎了上来。
冬天的都林很深沉十一月末走小雪和西北风初临这座大都市的时节。夜晚的街道在路灯地昏黄光影中显得极为落魄。就像喝醉酒的流浪汉一样曲折地延伸。白天的小雪在路面结成一层稀疏的冰霜静谧的暗巷偶尔传来行人换滑在地之后出的诅咒。
都林斯科特大教堂是泰坦皇室供奉光明神的殿堂它坐落在城市地理上的中心位置静静地矗立在夜幕中。半木制结构的门廊和高大地尖顶塔楼在背向月光的一侧留下古老的身影走进这个神话般地宗教世界一眼就可以分辨出那些装饰走新建的。
卡其阿诺大主教是教庭任命的泰坦教区最高神宫他的身材和他的地位一样高大这位面目硬朗、戴着一头花白假的主教大人并不喜欢朗热风格的壁画也不喜欢色彩亮丽的涂漆。甚至连光明神塑像前的镂金围栏也令他厌烦透了。
总之卡其阿诺大主教受够了守护神明的年年月月他曾经细致钻研过神教经典。这些东西如果与水仙人的神学现比起来简直就走一群醉汉在酒后失态时的胡说。
卡其阿诺和所有的高级神职人员没有本质的区别他们侍奉神明却也亵读神明:敬畏神明又不确定心中的虔诚总之一切都不如金币来得实在。卡其阿诺大主教在年轻时代就已相信只要向引路的天使贿赂一些钱财天堂的大门就会为你敞开:同样的道理只要搞好与冥王的关系来自地狱的恶魔也不会找你地麻烦。
教堂燃烧着通明的火烛这个时间即使是最虔诚的信徒也会嘴然入睡。可偏偏有人要在凌晨一点向主教进行告解这名穿着打扮极为普通的中年人由教堂后身的角门钻进大厅然后立刻挤进狭小的告解室看上去这个像贼一样的家伙确实需要安抚他神情紧张、举止焦恍。
卡其阿诺来了他穿戴着整齐的神袍手里捧着吃饭的物事一本神教经典、一副坠挂着神明塑像的十字图腾。
精神熠熠地主教大人敲了敲告解室内的壁板“可怜的人你可以开始了!”
中年人恭敬地摘下礼帽微弱的灯火映出了他地面容。泰坦帝国宫廷长宫拉斯顿·坎布雷侯爵深深打量着网眼木墙后的大主教。
“您是不是太自在了?”
卡其阿诺微微摇头。“可怜的孩子这不是告解地口气。”
“好吧!”拉斯顿·坎布雷无可奈何地凑到木墙旁“我那可怜的女主人托我问您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进行下一步?您安排的那家修道院就快把她逼疯了!”
卡其阿诺大主教缓缓摇头。“告诉你的女主人在我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可以进行下一步!”
“可什么时候算作时机成熟?”拉斯顿真的着急了。“奥斯涅亲王和他的妻子已经回归都阿莱尼斯公主刚刚才由陛下的寝宫探视而回。都林周围金是皇室宠臣的军队。我们的优势已经……”
“我们地优势就是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卡其阿诺突然打断宫廷长官的话。“如果没什么特殊的事就不要再来找我三世陛下的中毒事件已让你在宫廷中的地位大打折扣恐怕鲁道夫·霍斯这头猎犬已经嗅到一些气味你要小心了!”
“鲁道夫那里还不用担心他似乎在为陛下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知道是什么吗?”卡其阿诺有些动容。
“不清楚!似乎是清洗也好像是……针对某个人!”
大主教舒了一口气“总不会是我们唯苏里·阿尔法·莫瑞塞特直到下地狱的时候也不会猜到真相。”
宫廷长官焦虑地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乐观!阿兰元师在北方不会只轰监视您的家族他一定还有更多更大地行动要不然他不会对皇帝的病危通知视而不见。”
“阿兰就是这样!即使泰坦皇带真的下地狱也不会让这银狐皱下眉头。阿兰习惯站在云端看待事物病入膏肓地皇帝只是他的一颗棋子随时可以被他牺牲。”
拉斯顿·坎布雷侯爵只得点头不过他突然提起另外一件事。
“奥斯涅亲王竟然从多摩尔加监狱迎回了埃瑟芬克里腾森大殿下我们都失算了!投入到南方的力量都被军情局的密探掌握着。”
“这没什么不好!”卡其阿诺微微笑了笑“至少是现在罗琳凯特还不能伤害埃瑟芬大殿下以及那位小公主。所以……就让奥斯涅亲王保护她们吧我们迟早可以利用那个肮脏的孽种。”
“您是指小公主?”
“没错!“卡其阿诺出鹰桀一般的得意笑声。“阿尔法三世自己种下的苦果就让他的后代去啃食吧。这不是很公平吗?”
拉斯顿有些不耐烦了“您总得吩咐点什么要不然我怎么向罗琳交代?”
“你叫她罗琳?”大主教的目光突然危险起来。
“哦……是罗琳凯特皇后陛下!”宫廷长官连忙改口。他惊慌地垂下头。
卡其阿诺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就去告诉我妹妹叫她清醒一点别再沉溺于那些荒诞的**游戏与不知所谓的男人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拉斯顿坎布雷的面孔红了红但他还是没吭声。
“去吧可怜的孩子……夜还长着呢!”
宫廷长宫如蒙大赦他灰溜溜地退出告解室然后给自己蒙上了一个大斗篷。
夜色如浓墨一般铺陈在泰坦的大地上从南方的崇山峻岭到北方的雪域森林、从西方丘陵低谷到东方的水仙田园。都林城地灯火是静谧的浓夜最闪亮的那颗恒星它将温暖四散传播。将光芒笼盖四野。
它的恢弘从都林斯大平原的中心地滞一直沿展开来越过近卫军第一军区的要塞碉堡穿越四通八达的国道干线这种气势一直抵达历史悠久的拉文翰才开始逐渐消减。
拉文翰在历史上曾经因为羊毛贸易而兴盛一时特别走它所出产的蓝色宽幅细毛织品最为着名。这种柔软致密、坚实耐用的毛妨衣判一直是贵族绅士地正装用料据说声明显赫的近卫军元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曾用这种布料制作的军装礼服多达五百余件这是难得的豪奢用度。
七世纪末期地拉文翰已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羊毛生产基础因为荷茵兰人带来了更便宜、更耐用的细毛织品。拉文翰从生产基地转型为度假中心这里距离都只有两天多一些地路程。喜欢牧场和草原景致的都贵族多半都在拉文翰购置了产业。
作为泰坦的国务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要算是半个都林人。这位喜欢清净的老人免不得入乡随俗。他在拉文翰城郊购买了一座巨大的别墅这座别墅像城堡一样高大可熟悉它的人都喜欢叫它“卡契夫的小屋”
老卡契夫多数时候是在不断的起夜中浪费了宝贵的睡眠时间和一些老人不同。帝国总理大臣睡得很少有时根本就没有困意可困倦一旦席卷而来。老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可能睡着。大部分人都认为卡契夫倚老卖老的表演有些过火可事实确实是这样地。帝国的总理大臣已经不复当年的精力和气度他痛恨自己的双手因为双手经常无故颤抖:他痛恨自己的输尿管因为他站立半个小时才能挤出可怜的两三滴尿液而多数时候又觉得非要方便不可。
“所以……我没有时间再与都林城男的皇带周旋下去了!”老人打量着他的女儿。
“您要放弃?”野丽朵兰·哈苏·费特楠德侯爵夫人近似威胁地靠近她的老父。“您是打算在把我贱卖给那个杂种之后突然说——您不干了!是不是这样?”
卡契夫迟缓地摇头“我们最初地目标订得太过高远这是我的错误!”
“不!”野丽朵兰猛的挣脱父亲地手“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错误!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的儿子就会成为一位亲王。我的儿子会拥有奥斯涅拥有的一切!这包括安鲁家族的小小姐还包括近卫军元帅的绶滞和军情局长的职权。”
老人又摇了摇头“不会的!如果你把这件事看成是奥斯涅亲王的责任那我劝你还是早点躲起来吧!看看我们四周遍地都是军情局和特勤处的密探!是我低估了鲁道夫·霍斯也嘀咕了奥斯涅亲王真是的!多年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只懂得炫耀资本的小不点儿!”
“现在还来得及!”野丽朵兰又主动扯回父亲的手臂。“他们斗不过您!您可以利用手中的人脉和总理大臣的职权继续与他们周旋!他们……”
“清醒一点朵兰!”这次是老人甩脱了女儿的手“不要忘了他们背后站着阿尔法三世皇帝倒下的同时就会有皇后披身而出。皇后若是保持沉默就会由阿兰主持大局阿兰若是不打算参与斗争就会有奥斯涅·安鲁·莫端塞特的红虎控制都我能战胜一个、挫败两个。可最后那个总会彻底将咱们击倒!咱们没有几个真正的盟友根本无法与整个莫瑞塞特皇室抗衡!”
老人心灰意懒地靠入躺椅“若不是当年在都林太过锋芒毕露三世陛下也不会像防贼那样看待我!我精想他不会安然离开这个世界为了他的皇朝能够按照他预定的方向延续下去他可能已将所有的道路都铺垫好了!他在临死之前的最后一次大清洗一定异常惊心动魄也许我们都无法幸免。”
野丽朵兰突然绽放了一脸璀璨的笑容。“父亲我想……唯苏里做梦也不会想到……”
老人的耳朵在女儿的低语中微微耸动他露出一脸惊骇欲绝地神色。“你说什么?”
“呵呵!”风骚的妇人靠回她的座位她那美艳动人的面孔浮现出得意至极的神色。“您听到了不是吗?这是卢比姆斯二殿下亲口告诉我的!”
野丽朵兰突然啐了一口。“那个恶心的家伙若是还有一个好处的话就是什么都能对我说!而且我相信他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
“哈哈哈哈哈哈!”老卡契夫高声大笑“啊呀!怪不料罗琳凯特轻易接受了我的条件原来是她在酝酿阴谋!看看我!我确实是老了我怎么没有察觉这个病泱泱的老巫婆才是一切祸乱地根源?”
“现在现一点都不晚!“野丽朵兰的眼睛闪着浓烈的光彩“再加一把劲如累我们能够帮助皇后策动宫廷政变我相信她一定会接受我的儿子并让我地儿子成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那样的帝国亲王!”
老卡契夫微微一笑他对兴高采烈的女儿未置一词。为什么罗琳凯特一定就会赢?而银狐阿兰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定会输?光明神从没制造过一次前景明朗地宫廷政变!这个时候若是站错了队那才是不应该的!帝国总理大臣仍在心中计算着利益得失。可他无论如何设想罗渊凯特这个老婆子的斗志和手段也比不上正欲放手一搏的奥斯涅亲王。
那么这样一来……如何站队的问题不是很清楚了吗?
“不!我一点都不清楚!”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冲他的妻子挥了挥手“很明显你父皇已经妥善安排了一些事情。可我这边却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可能出现状况的人竞然都不在都林这不是默契而走风暴的前奏!”
阿莱尼斯突然不耐烦了。“你只知道纠缠那些好事之徒!我这么才晚回来你竟然连父皇的健康状况也不过问一声!”
奥斯卡喧之以鼻地啐了一口“别这样对我说话阿莱尼斯!你心里面转着的念头比我强不空多少!你不是一直称呼三世陛下是公狗吗?现在公狗遇到麻烦了你该开心才是!”
“你住口!”阿莱尼斯突然挥开手边地茶杯茶杯跃过小亲王的头顶撞在房间的墙壁上。
奥斯卡盯着他的妻子打量了好久最后他的气势终于弱了下来。
“我向你道歉!”男人边说边为女人擦拭了一下滚滚而落的泪水“形势很严峻我知道我们的心情都不好我不该那样说!”
阿莱尼斯恼火地别开头。虽然自己确实说过针对父亲的话可她看到病床上那个枯瘦的垂死之躯地时候还是感到极度的心痛。
“陛下的状况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吗?“奥斯卡终于想起这个问题。阿莱尼斯摇了摇头“我走过去地时候他就醒了他认出了我他嘟喃着想说些什么可他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然后……然后他就一直对我笑!”
帝国公主再也说不出一个词她的悲痛终于绝堤于流她实在难以忍受自内心的苦楚。就算她的父亲是天底下最大的流氓又怎样?
唯苏里·阿尔法·莫瑞塞特还是那个爬在花园里给年幼的阿莱尼斯当马骑的帝国皇帝还是那位在女儿的婚礼上激动得热泪盈眶的父皇。
奥斯卡紧紧拥住憔悴的妻子“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亲王殿下似乎是在安慰他自己。他的目光越过妻子因哽咽而不断颤抖的额头他看到了窗外的暗夜暗夜又开始飘雪了。
风雪在天边化身为身形魁梧的巨人。巨人在头顶的穹苍积聚着漆黑的云团在腰身盘系寒冷的冰霜他的脚掌是巨大的雪量白色的印记重重砸在泰坦大地上。
风雪从帝国都一直向北蔓延经过壮阔的黑森林、经过凄冷幽暗的深山到了巍峨耸立于群山边缘的杰布伦要塞才渐渐停歇下来。
年迈的近卫军统师要打开要塞塔楼上的望窗风力令老人推动厚重木窗的双手稍显吃力最后走在他那新婚的小别儿的帮助下得以实现。
北风吹动了冯体依拷阿兰元帅赖以成名的银他的皱纹在寒冷的冰霜面前交织成盘根错节的一团老人打量着幽静的雪夜除了呼啸着的风声远方还会传来积雪压断枝干的脆响。
阿兰在等!他对当今的皇帝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他还是极为重视皇帝对他的嘱托这大概是他为莫瑞塞特皇朝阿尔法三世皇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老人迎着风雪展开了临行时皇帝交给他的那封密函。
字迹潦草笔触颤抖……
近卫军统帅借着要塞的灯火仔细辨认。
帝国的主宰者只说了一句话。
“谁向我的大儿子逼宫谁就是莫瑞塞特王朝真正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