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斯人来了数十名挑着白眼鹰旗的条顿骑士冲到桥面上。桥身出一阵轻微地颤抖。在拆毁桥板的地方侵略者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们兜了一个圈子。仔细打量守在对面的泰坦士兵。
李·麦克伦丢开一颗苹果核他左右望了望第四军官兵似乎还在迷惘他们刚刚经历一场惨烈地大战。又在战役结束之后背上阻击追兵的重任。战士们在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抱怨集团军的安排可被德意斯人追着撵着赶着一路败退十几公里之后到了这处宁静地河岸第四军已经彻底厌倦。
“要死要活就是这一战……”北方战士都这样说他们被追得累了、赶得烦了、催得紧了。直到在这处河湾站稳脚跟、又美美地睡了一觉战士们突然想到:这里是泰坦这里是祖国他们好像不该让德意斯人那么快活自在。
德意斯人来了又走几十名条顿骑士离开木桥跑回对岸一转眼就消失不见——显然是报信去了。
第四军官兵没有浪费时间他们都知道河对岸有十几万黑皮鬼子在等着宰杀他们的人民。箭矢火种都抬上堤坝一些水位较浅的地段都布设滚木和石块儿最后的战争资源都分到战士们手上望着可怜的一点干面包和裂着口子的刀刃剑锋谁都知道这是第四军的最后一战。
刚刚还有淡色的太阳悬在天上可云团越来越厚太阳只在云层里面显现出一个圆亮的轮廓过了一会儿干脆就消失不见。
雪花轻飘飘地洒了下来鹅毛般的飞絮落在河面上河水带着雪花迅流往下游:雪花又落在士兵们的铠甲上泰坦战士就感到难言的悲哀:那天也是这样天上飘着小雪天色暗淡德意斯人排山倒海一般冲了过来冲溃近卫军的防线一直冲到这里……似乎还不打算停下来。
李麦克伦少将被钻进脖颈的雪花冰得打激灵他干脆脱下铠甲撕开军服领口。他的战士都用诧异的眼光望着他他无动于衷觉得军服也是负担就把军服也脱了下来精赤上身一脚踏在桥头工事上一手拄着一把长柄大剑。
大河在动承载着冰冷的雪片奔流向前堤坝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霜雨雪在战士们的脚下巍然屹立一动不动水流只带走了它的容颜却带不走它守护一方水土的心灵。
德意斯人来了正规军喊着号子整齐地踏步前进。
泰坦战士面无表情地望过去敌人的方阵连成片、排成行铠甲散黝黑的乌光小雪落在上面就像一座座移动的黑森林。
隔着宁静的河弯德意斯人偃旗息鼓他们兵员众多黑压压地出一片白色的呼气千万人的呼吸渐渐形成稀疏的雾霭泰坦战士就抬起弓瞄准最头排的锋线。
第四军军长在检查他的河堤战线这里地每一块砖石都落着他的血汗。刚刚有人来通报说夜里有逃兵跑走了十几个……李麦克伦没来由的一阵心烦。他早就知道人与人确实不一样有这种开小差儿地兵痞。就有跟随他与敌决一死战的好小伙子。如果命运是注定地死的为什么不是那些混蛋?
“把盾牌尽量扬起来……看准缝隙……不要浪费箭只……”第四军军长一边走一边叮嘱他的士兵。士兵们都向李将军投去敬畏的眼神他们爱戴自己的军长如果不是军长地脑袋瓜比德意斯鬼子好使得多他们早就被数倍于己的敌人拦在路上。
现在。天上飘着雪面前有条河脚下是高耸的堤坝对面是正在琢磨如何进攻鬼子兵虽然物资匮乏可战士们已经很满足了他们占据了一处有利的地形想要渡河就得问问他们手里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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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德意斯人的阵营突然出一阵激烈的叫喊一队重甲、头顶重盾的刀斧手由万军丛中冲了出来。像一条黑色的马鞭结结实实地抽打在桥面上盾牌掩护着他们的身体负责修补桥板地仆兵开始往桥面上运送粗大的条木。
黑色的队伍踩着条木不断前进。对面地近卫军阵营终于做出反应先是一轮热火朝天的欢呼紧接着就是漫天狂舞的弓箭。箭矢嗡的一声越过战士们地头顶雪片加重了这些夺命利器下落的重量。箭头几乎同时砸在德意斯人盾牌上。有些钻入盾牌之间的缝隙顷刻就带走一个德意斯武士的性命。
倒地的士兵使桥面上的枪盾阵型不断暴露出空缺泰坦战士抓住空挡不断将箭羽送进那些缺口德意斯武士只得无奈地栽倒、绝望地跌进湍急的水流。
锋线上有一队技艺群的箭手专门负责射杀运送桥板的仆兵他们仔细地瞄准快地张弓放箭:德意斯人前仆后继似乎根本不知死亡的含义没有穿戴铠甲的仆兵伏尸遍地桥面和河面迅插满箭支、落满鲜血狂涌的尸体。
雪还在下德意斯人的一座千人方阵只能在桥面上铺开十几个人的锋面他们不断倒在泰坦战士面前可下一刻又在近卫军面前再度出现。
桥板铺到一半德意斯人布置在河岸上的远程攻击部队终于开火了他们使用喷洒废铜烂铁的土炮使用三支横排射的车弩好在精度不准弥漫的硝烟和往来呼啸的巨箭只是增添了一些恐怖的战场气氛。
泰坦战士用最简易的弹射机回应敌人的进攻弹射机的箩筐里塞满石块儿和折断的刀剑只要敲开钩索箩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会一股脑地飞向对岸。
德意斯人盾宽甲厚他们踩着尸顶着箭雨和石头不断前进。终于!泰坦战士看到了敌人的面孔盾牌猛地放落长枪猛地刺出敌人的身体被贯穿更大的敌人则在长枪两侧涌了上来。
桥头工事内外的敌我双方陷入天浑地暗的肉搏战由于桥宽的限制能够战在一处用刀剑彼此问候的士兵总是那么二十几个人。这二十几个人的接触只能维持三到五分钟每倒下一个就会人填补。
更多的德意斯士兵都被挤下桥他们穿着厚重的铠甲艰难地洇水很多人都被精准的箭矢就地射杀有的被养育泰坦北方人民的河流带走灵魂不过更多的还是冲上堤坝堤坝上的泰坦战士站在工事后面他们用各种各样的物件杀戮敌人:没有怜悯、没有疑惑、没有思考的时间敌我双方就像是在一门心思地比拼谁更杀人不眨眼。
激战正酣雪天底下的声场更加开阔辽远。凄惨的悲呼和着杀伐的音响奔流的水流伴着冲锋的号角每个人都在挥舞兵器每个人都在河、堤、桥与地狱之间争夺生存的最后一点可怜的空间。
桥面上的德意斯人渐渐稀疏、渐渐溃退面目狰狞的李将军在把前后左右的敌人劈砍一遍之后才清楚地现桥上空荡荡的再没有一个德意斯人。
“万岁!”
泰坦战士们高高擎起破损的兵器他们向着天空和敌人败退的方向大声欢呼。苍白地小雪落在身上可原本冰冷的铠甲却能立刻融化轻浮的雪片。
桥上桥下、河内河外、堤坝两岸。触目惊心地战场遗落着千百具死状凄惨的尸倒下地士兵互相叠压任由血液自在地喷洒。雪花落在血上变成白里透红的一片就像某种不知名的花朵。一团一团、一簇一簇在战场上静悄悄地生长、在绝望中血淋淋地怒放。
河水冰冷彻骨荡漾着浓得化不开的血液微波轻拍堤坝把尸体也冲了过来。大量的尸体在堤坝底下堆积。血浆就给古老地、被岁月抹上深褐色皱纹的防洪堤添加了一层耀眼的艳丽的红芒。
德意斯人没有让对岸的泰坦士兵休息很久他们有无数个千人队可以投入作战。不过这次与上次有些不同。近卫军士兵正在奋力拆除德意斯人修补的桥板可一阵突如其来的箭雨立刻就把他们赶回桥头工事里边。
天地猛烈地颤抖起来雪地上腾起一股宛如波浪一般的烟尘。
“是骑兵!是骑兵!”一个站在河堤制高点上的泰坦战士大声叫喊第四军军长的反应并不慢当敌人地骑兵队伍张牙舞爪地冲上桥面的时候李麦克伦已经调集一队刺枪手把守桥头锋利的尖刺一致指向桥面。
孤独地木桥在剧烈地颤抖敌人越来越近泰坦战士已经看到凶蛮的战马不断用鼻空喷吐长长的白烟。
“稳住!稳住!”李将军大声叫喊。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在颤抖还是桥在震动。
碰撞生在一瞬间!德意斯骑士提着缰绳由简易工事上一跃而过他们地胸膛在下一刻就撞上了冰冷的刺枪。由后赶至的骑兵冲开了战友、冲散了蜂拥围堵的泰坦战士可狭窄的桥面再一次限制了冲击率。近卫军士兵嘶哑的叫喊他们不顾一切地推、拼了命地挤用胸膛和躯干迎接战马的铁蹄用刀斧、拳头、牙齿。以及所有能够杀伤人命的东西砸向看不清面目的德意斯人。
一名泰坦战士被骑士的刺枪挑进桥下的血河又一名泰坦战士红着眼睛冲了上来他一刀劈断战马的前肢第二刀就结果了马上的骑士;这名勇敢的战士被由后冲至的敌人撞碎了头盔在他摇摇晃晃的身体还没有
倒地的时候第三名泰坦战士已经不耐烦了他向敌人投去手里长剑又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敌人。
第三名战士不停地砸、不停地拣取各种各样的凶器直到最后他把一件血肉模糊的东西也朝敌人扔了过去……战士猛然惊醒这可怎么办?他砸过去的东西像是自己的断臂。
德意斯骑士陷入人群里他们不知道面前的泰坦士兵为什么会无边无际!冲入工事的骑士已经全部变作尸体陷在桥上无法动弹的骑士则成了泰坦箭手的活靶子。
“河面……军长……河面……”
李麦克伦闻声望去对岸的德意斯人竟然找到一处水位最浅的滩头两座千人阵正在堤坝上集结等待洇水强渡。
第四军军长抹了一把满是血泥的头脸他第一个抱起一桶附近的老百姓捐献的火油战士们幡然醒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冲到案边。
德意斯人洇水而来他们只能惊恐地望着对岸的泰坦士兵点燃了滚木、烧滚了热油一些聪明人就尽量落在后面傻呼呼的家伙就狂叫着“王国万岁”埋头猛冲。
近卫军战士向河面上密密麻麻的人头送去长箭对岸的土炮就把一段工事和数名泰坦士兵哄上天。第四军军长稍稍有些惊慌德意斯人已经把土炮和远程弩机推到阵前。
洇水而来的敌军终于登上那段水位较浅的岸基守在堤坝上的泰坦战士一声喊燃烧的滚木和热油不由分说便冲了下去凄惨绝望的悲呼立刻响成一片滚木把德意斯人重又砸进河里手断脚折的士兵只能任由冰冷刺骨的河水带走他们的生命。热油在河堤的水位线附近积成厚厚的一滩立刻就被燃烧的滚木彻底点燃。
烈火席卷水面火中是惨不忍睹的人体水下也是不断挣扎的生灵。命运地陨落要经历水与火、痛苦与绝望的多重考验死亡在这时竟然成为一件奢侈甚至是无法企及的事情。每一个陷身火海挣扎在水中地人都想尽快抵达地狱的彼岸但死亡就在眼前可总是无法痛痛快快地实现。
到底还是不太清楚具体地时间。德意斯人败下阵去战场上四处冒着飘渺的白烟。那是炙热的鲜血在冰冷的雪天散着最后的余温守护堤坝防线地泰坦战士排成一行沿河数百米的防线上只剩下这最后一排勇士勇士们的身后空空如也只有流水经历万年冲击形成的原野和堤坝在数百年来始终护守着的田园。
若是想要了解大河的心灵。就得去上游和下游走一走。上游的冰水千流百转经过河湾到了下游便化为飘着浮尸和浓血的腥黏浊流。不过……大河还是沉默地包容一切即便她所养育的战士无论如何也会败下阵来但她还是用自己的骨血抚平战士地伤痛、用乳汁缓解战士们的干渴。
还有那座堤岸它是大河所有美德的集中体现它沉默、它忠诚身上燃着烈火插着羽箭可它就是屹立不倒痛并享受这一切。
李麦克伦将军早在接到阻敌追兵地命令就已明白第四军会是北方集团军群又一支成建制覆灭的部队但他没有任何怨言。帝**人生于泰坦、战死泰坦、魂归泰坦。这是建筑在尊严上的荣耀真的不需要抱怨。
李将军和守卫在锋线上地最后一排士兵一一握手他用粗壮结实染满血液的手臂大力地拥抱保卫祖国的勇士。每经过一个人他都朝对方说一句:“再见!”
有的士兵沉默无言有的士兵充满漏*点他们回握军长的手。并对这名勇武的将军说:“再次相见还是您的兵还是帝国的军人!”
北方集团军军长回到锋线的时候军群司令部调派的工兵已经埋好炸药炸药就在桥头工事下面足够把十几米长的桥段掀上天。
天空开始放晴的时候日头悬在西边这让所有的战士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坚守了一整天即使是伤员也该撤到了安全地带。想到这里战士们又不禁有些黯然在纵深防线后边他们也有子女、也有父母、也有许多好好活下去的理由可德意斯人已经吹响了号角第四军已经没有了弓箭战士们手里的刀枪都是敌人那里夺过来的所以……总有生存成为奢望的时候关键就看勇士们的心灵会有多么坦然。
进攻、抵抗、围绕桥头反复争夺喊杀声开始衰弱、身边的战友6续变成面目可憎的敌人。李麦克伦将军在敌人的马刀就要斩进身体的时候点燃了炸药的引线。
卷刃的刀锋没有嵌入他的身体他身子一扭就栽进冰冷的河面。
从水下向上看一捧巨大的光火在一瞬间便带走了一切!爆炸的冲击波令水面翻起惊涛骇浪就在李将军的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他的军旗和木屑人体的碎片从空中缓缓飘落军旗落在他的身上流水推动他的身体飘离战场他便欣慰地合上眼睛。
猛地睁开眼浑身的创痛令李将军皱紧眉头他现河堤竟然在向后倒退……过了半晌头脑逐渐清醒的近卫军中将终于现自己躺在一辆大篷车里身上还盖着他的军旗。
一个美丽的少*妇突然掀起车斗篷“醒啦!是我们村里人在河边救起了你!”
李将军轻轻点头“谢谢……鬼子……打到哪了?”
“别担心!”少*妇指了指河堤对岸“路上有好多阻击部队在布防!我们再走两天就能到达布伦要塞。”
李麦克伦一阵沉默倒是快活美丽的妇人挤进车厢她亲昵地碰了碰这位将军的肩膀:
“喂!你是哪支部队的?认不认识我丈夫?使一手好箭的罗克上尉!”
“罗克?”近卫军少将想起那名被德意斯骑兵踩得面目全非的年轻箭士长。
“他……走在前面!”
少*妇一笑便露出好看的酒窝她像上次那样亲了亲军人的面颊“我早就知道了……你们都是好样的!”
河水淡定蜿蜒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