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塞比斯更加恼火了。“对方有一个团!可直到目前我只看到你们……你们九个人!这是送死这是……”
“呵呵呵呵!”一直没作声的英雄猎户突然笑了起来。他碰了碰圣骑士地手臂:“喂!这个家伙是不是让你想起卡封堡时的我?”
潘尼蒂哥隆也笑了笑但他已经没心情回忆往事包围村落的荷茵兰步兵已经注意到小山冈上的动静他们调出一个百人大队开始向山坡正面移动。
那名使弓箭的战士再次掣出他地长弓他在张弓搭箭的时候还不忘向自己的长官抱怨着说:“头儿!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您就不能带着我们打一次常规战吗?”
箭矢随着说话声急射而出钢铁箭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异常优美的光弧银光闪闪的弧线就像在落笔之际突然消失不见走在荷茵兰百人大队最左侧的掌旗官就随着消逝的光芒缓缓躺倒了!
“头儿!这次怎么打?还像上次一样傻呼呼地冲上去吗?”箭手一边抱怨一边搭上一支新的箭矢他的眼光在一阵流转之间就瞄准了新的目标……距离三百步、轻微地东南风、箭头的角度、“望止”的高度、弓弦地张弛度!在雕翎细箭离手的一刹那箭手像庆贺一般吹响口哨!
这是完美无暇的一箭!它乘着流云穿越了阳光赛过朔风箭羽在下落时正中荷茵兰百人队长的脖颈这个倒霉地家伙在队伍最右侧缓缓载倒了!
“朋友。少校!你得听我的这是自杀!”战地搜查官使劲儿扯住圣骑士的缰绳。“就算你能冲过去也带不走包围圈里的战士!”
“谁说的?”一名跟随圣骑士的士兵不乐意了:“别说是一个团!就算面前挡着几万条恶狗我们一样把人救出来了!”
“别胡扯!”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倔强地顶了回去说这话的人以为战争是什么?传奇故事吗?
猎人妥斯拉克挥手制止正欲出言反驳的骑士。他转向自己的老朋友。
“潘尼……谢谢你你没有责备我!”
“我为什么要责备你?”年轻的圣骑士微微一笑。
“我……我把一队战士丢在包围圈里了!”猎人难堪地别开头。
“不!不是这样的。”潘尼蒂哥隆边说边拨出了自己的宽刃大剑在他身边立即响起一片兵器出鞘的声音。“你和在场的战士们救助了村子里的妇孺她们一辈子都会对你们感恩戴德!”
九名骑士中只有一人持着长长的刺枪。他从马鞍一侧取出近卫军的奔马飘带旗然后就把这面象征忘我作战的旗帜挂上枪刺顶端。
“不再考虑一下吗?”
潘尼向出言提醒他的军情搜查官摇了摇头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干!上一趟还稍显生疏可这一次……潘尼有把握!横陈在眼前那片开阔地上的狗子百人队失去了掌旗手和指挥官队型和动作都已凌乱不堪了。
近卫军骑兵少校将大剑置于胸口他垂下头嘴里念念有词:
“远天的神明呵……保佑忠心护国的勇士能够获得解脱当痛苦远离的时候在神明的殿堂吾等得永生!”
随后……九名骑士同时放落钢铁面甲他们在眨眼之间就失去了面目猛然化身为嗜好血肉的凶兽。
圣骑士将剑锋缓缓探出战旗飘舞、九匹战马同时踏出一板一眼的舞步!奔马的度逐渐快了起来泥土就在蹄声中四散飞溅阳光便在铠甲上留下了织锦一般的光泽。
又一次!寥寥数名泰坦战士一往无前地冲向密密麻麻的敌丛。他们就像第一次时那样疯狂、那样执着!可与鸡飞蛋打地第一次比起来他们已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成长为真正的军人他们不再是那群只有愚勇而无智谋地年轻人了!
“近卫军……前进!”
在与敌人锋线生碰撞的最后一刻。圣骑士猛力呐喊出声他制造地巨大音量在头盔和面甲之间回荡不绝。险些震聋他的耳朵。
九名英勇的骑士化身为箭带着巨大至难以匹敌的劲力撕开了敌丛!他们的身影与兵刃地光闪纠缠在一起他们的呐喊和敌人的哀号相映成趣他们的马蹄踩过尸、越过这片被他们深爱着的国土!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就站在原地呆看着他想到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在登临颠峰时说过的一句话……没错!确实没错!向前一步就是永恒!这竟是真的!
难道?那个以一挡万的故事也是真的?阿卢索爵士在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禁转向那位正欲打算脱离战场地通讯员。
“等等!刚才听一位骑士说……他们和数万人较量过?还把人给救出来了!这是真的吗?”
“有真有假!”名叫托尼的小战士一笑便露出两颗还沾着血地小虎牙。“准确的数字我可记不得了!数百对数万就差不多!”
“结果呢?”战地搜查官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托尼漫不经心地朝不远处的战场挥手一指样子就像面前这种事他已经历过很多次。
“结果你不是看到了吗?”
塞比斯顺着小战士的手指望了过去他只看到九名呐喊着地近卫军骑士还是说……这九名骑士就是那场势力悬殊的大战的最终结果?圣骑士潘尼蒂哥隆和猎人妥斯拉克……圣骑士潘尼蒂哥隆和猎人妥斯拉克?
※※※
“我的光明神!”战地搜查官不再担心了“是在卡封堡的万军敌丛之中以数百学生兵解救第十二军区总司令的潘尼蒂哥隆和猎人妥斯拉克!”
“我爱泰坦!我爱泰坦军人……”阿卢索爵士在最后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泰坦军人有许多承袭自罗曼帝国时期的古老传统比方说:在出征或是凯旋而归的时候为勇士送行或是迎接勇士归来都需要一场盛大的阅兵式。8o2年4月7日按照军部礼宾司的部署由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主持帝国都就举行了一场为出征将士送行的阅兵式。
阅兵式在上午11点准时开始。奥斯涅摄政王殿下和他的军官集体都站在汉密尔顿宫的大理石台基上受阅部队分散在王者之路英雄塔那端的几条大街上他们由城外的驻地出。在市区里绕一个圈子再经过泰坦光明门最后才能进入最高统帅的视线中。
为了迎接这一天冯·休依特·阿兰早早就起床了。老元帅的孙媳伺候他洗脸洗牙。又亲自给老人刮胡子理。如果说世上还有一件事情能令瘫痪在床的阿兰元帅称心如意那就是他给孙子找了一个好妻子。
从前的杰布伦公爵小姐现在的休依特伯爵夫人完全没有出身顶级贵族家庭的自觉和矫情做作的臭架子她每天和公寓里的仆人起得一样早先是打理好丈夫出门用的东西再就去服侍她的公公然后还要照顾她的小女儿还有去市集购物。除了这些她可以整天不出门也不参加任何酒会舞会完全是模范型的贤妻良母。
为了收拾阿兰元帅的军礼服休依特伯爵夫人在清晨五点多就起来了她将礼服重新烫了一遍又把收在一个橡木匣子里的军功奖章一件一件地别在礼服的前襟上。
阿兰现在就穿着这件缀满勋章的军礼服他佩带着元帅军衔坐着轮椅他的别媳为他推开阳台上的落地窗老元帅立刻就听到市民的欢呼和无数军人走在一起才能出的海浪一般的踏步声。
至于元帅的孙子……勒雷尔在“2·23事件”之后就向都军部提出辞呈但帝国的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驳回了他的请求。休依特伯爵夫人至今还记得摄政王殿下地传令官在登门拜访自己的丈夫时说的那些话:
“普雷斯顿将军亲王殿下着我问问您。您想指挥一支作战部队吗?”
休依特伯爵夫人难过地低下头她知道在一线战场指挥作战是丈夫地梦勒雷尔自然满口答应。他已是都战区第三十六整编步兵军军长了。
“呃……啊……”
伯爵夫人猛地由沉思中惊醒她扶住突然出呓语的老人。“爷爷!怎么了?”
“呓……呃……”阿兰只能这样说。他对自己地生活和僵硬的身体已经极为厌倦了早在被人由战场上抬下来的时候他就想结束自己的性命但他一直支持到今天只是因为他想在临死之前听到近卫军的军乐团奏响凯歌。
休依特伯爵夫人扶住老人地后背她感到老人已把后背完全挺直。
“好爷爷!您想站起来吗?医生说这样不行!”
“呃……”阿兰立刻瞪大眼睛摆出一副受到侵犯的面孔。
“好吧好吧!”伯爵夫人无可奈何地妥协了。她所面对的这位老元帅不比淘气的小女儿好伺候。
阿兰扶着女人的肩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当他艰难地挺直腰板在地面上落稳双腿的时候老元帅就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好像夙愿得偿一样笑了起来。阿兰在笑可那次中风已经毁掉了他的面部神经在外人看来老人的神情还是颇为难看的。
参加阅兵地仪仗部队6续通过公寓下的大街看热闹的都林市民疯狂地欢呼着他们由自家地阳台和窗户里向过往的军人抛下迎春花和将军菊。当看到一支持有古老战旗的英雄部队时他们就扯着嗓子高呼万岁就好像卫国战争已经胜利了。
街道上的欢腾气氛感染了歪着身子地老元帅。他按照军鼓的节奏哼唧哼唧地唱起了近卫军军歌尽管他的孙媳妇并不清楚他又想干什么可老人还是异常开心的!帝**人要冲向战场了这总比窝窝囊囊的议和要好得多。只是不知年纪轻轻的小狐狸能不能驾驭这场战争。
“小狐狸!”这是阿兰元帅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称呼对于去年北方边境前线的那次大败阿兰心知肚明他必然是被德意斯人和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给暗算了但他并不会怪罪任何人!就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他不止一次地想要干掉这头小狐狸可是同时!阿兰比任何人都要欣赏“小狐狸”的智力和魄力如果泰坦还有人能够带领帝国近卫军取得胜利那么这个人非“小狐狸”莫属阿兰始终坚信这一点!
“看啊!是勒雷尔!”伯爵夫人突然兴高采烈地指向楼下的街市。
““哼……”老元帅有些恼火地别开头他在得知都卫戍部队在2·23当晚的作为之后就没再用正眼看过自己的小孙子。按照老人的想法勒雷尔是不该让小狐狸得逞的即便他得赔上许多士兵的性命但他不该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那样的轻易地得逞!
“爷爷!是勒雷尔……他要上战场了……”休依特伯爵夫人望着那名走在方队最前面的近卫军军官出一阵轻声低语作为女人她是矛盾的。她出生于一个军阀世家她自小就明白征战沙场对于一名军人来说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可把这名军人换成是她的丈夫……谁都不希望在战争期间被军部的牧师找上门。
“呃……”阿兰望着惨然欲泣的女人他的心情突然平和许多莫瑞塞特、安鲁、帝国、围绕利益展开的权术之争这一切对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还有什么用处?
勒雷尔走在街市上身后跟着他还不是十分熟悉的三十六军将士他已经看到老元帅了!那是他的偶像、他的楷模!那是他在童年、少年、青年时所信奉的一切精神的总和!他是尴尬的因为他让爷爷失望了!但为了一个昏庸无能的皇朝就要赔上无数士兵的生命吗?他有想过尽起全军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决一胜负可他凭什么去命令士兵为此牺牲性命呢?这又不是保家卫国的战争而是同室操戈!所以……还是算了吧!他的爷爷不会原谅他还想这些干什么?
“呵……”老元帅突然咧开走。他地小孙子走过来了!这个场景他在梦里见到过!年纪轻轻的勒雷尔穿着一身笔挺的将校服自己亲自向他赠予帝国勇士勋章……休依特家没有孬种既然这是勒雷尔选择地。
就该给他祝福!
勒雷尔疑惑地回过头他的士兵突然在严禁喧哗地受阅阵型里大声议论起来。
“那是一位老元帅吗?”
“他在朝咱们敬礼呢?”
“咱们该怎么做?”
勒雷尔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家阳台。没错!是他的爷爷!是他的统帅!垂垂老矣的老人艰难地挺起手臂他在颤抖他面容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在收缩!勒雷尔始终以为他地爷爷已经无法动弹了!可他……
都战区三十六军军长探手抹了一把被泪水模糊的眼睛他猛地拨出指挥剑并把剑柄贴紧胸口。
“近卫军……前进!向……统帅致敬!”
“向统帅致敬!”街道上的士兵追随指挥官出惊天动地的大吼。
阿兰在仿若地震一般的声浪中微微晃了晃!他那无比辉煌又无比遗憾的军旅生涯像镜面中的呈像一般飞掠过眼前……当他那热心沸腾的小别儿带领一群欢呼着的近卫军士兵走出他的视线时。老人终于对自己地一生得出一个结论——值得!一切都值得!
站在高高的汉密尔顿宫大理石台阶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尴尬地打量着突然停在王者之路尽头的这支步兵部队特别是这支部队地统帅。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奥斯卡认得他站在摄政王身边的护卫也都认得之前的都卫戍司令一些敏感的护卫已经按住剑柄人们都在猜测阿兰元帅地小孙子打算干什么?
勒雷尔登上阅兵式的主席台他在距离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三米远的安全距离停了下来:“殿下!我抗议!为什么要把我的三十六军放在二线纵队?之前的三十六军可是第三军区有数的精锐劲旅!”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摸了摸鼻子他望了望都战区总司令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将军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奥斯卡转向老相识他还记得自己在德意斯蒙难的时候。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在都林照应过萨沙和父亲。
“那么……你是想上一线战场啦?”
勒雷尔坚定地点了点头。
奥斯卡指了指站在身边的都战区总司令“阅兵仪式结束之后去向安东尼奥尼将军报到吧!但是!中将阁下!你得记住不服从调度这种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勒雷尔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他朝已经贵为帝国摄政王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致以军礼!想一想他在最初认识奥斯卡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刚刚出狱的小家伙而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勒雷尔并不像他的爷爷那样热中权谋。能指挥一支一线作战部队就令他感到非常满足。
望着三十六军军长的背影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擦了一把汗他还以为从前的都卫戍司令会对他不利呢!
再然后天空就燃烧起来了!夕阳将泰坦帝国的河山疆土染成壮丽恢弘的血红色近卫军的最高统帅送走了都林城最后一支即将登临战场的受阅部队:普帕卡上校和乔伊下士在南方山林中又找到一支坚持抵抗的地方游击队并把其中一份“二告全军书”送给这些山地勇士;李麦克伦将军在北方防线的突出部上忙着救护伤员他的士兵已把造成突出部之役惨败收场的数名责任人捆到木桩上了!
军事情报局第十一战区总搜查官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在落日快要燃尽余辉的时候才回到与车夫分手的地方。车厢还在马匹和车轮都不见了车夫倒在一片血泊中在他胸口插着一柄法兰王**制式的短剑。
“看到法兰鬼子来了你干嘛不走?你为什么不走?就为了一个约定吗?”阿卢索冲这个蠢到丢了性命的淳朴农夫厉声咆哮。
突然间!塞比斯明白了什么叫使命、什么叫忠实、什么叫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