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霖烨想来想去,又改变了主意,“算了,还是孤亲自去见霍书希一面吧,雪部的人未必能够说服霍书希。凤一,去将孤的面具拿过来。”
许沐晴给他做了一张面具,很薄,颜色和他脖子上皮肤的颜色完全一致,贴在脸上几乎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于是萧霖烨就将那张面具戴在了脸上,不让露出任何的破绽来,直接拧开了东宫密道的机关,带着凤一和凤二从密道里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在在一间隐秘的,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茶楼里,易了容的萧霖烨和乔装打扮的南越国六皇子霍书希面对面地坐在了雅间里。
茶香氤氲,檀香袅袅,清新好闻的味道让人心情都没有那么紧张了。
霍书希在南越国被压得死死的,不管是文韬武略还是治国才能上,都输给霍书敬一大截,近乎被碾压般地存在,所以,这次背着霍书敬出来见萧霖烨,他的心里其实很不安,紧张得心脏砰砰地跳着,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了。
“不知道大人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非要秘密地在这里说。”
霍书希喝了两大口温热的茶水以后,总算没有那么紧张了,认真地问道。
萧霖烨脸上流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来,“六皇子恐怕不知道,霍太子已经和睿王达成了合作,南越国提供噬心蛊和其他几种很厉害的蛊虫,作为回报,睿王会将南越国和梁国交界的几座城,哦,好像还不止,是南方十六城都割给南越国。”
“到时候霍太子可就真的成了南越真正的掌权者了,再也没有六皇子的立足之地。”
霍书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按捺住心底的震惊,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合作能够达成,这件事情对于南越国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啊,大人跟我说这些,是想要改变什么?”
萧霖烨断气茶杯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如果合作达成了,对于南越国来说的确是好事,对于六皇子和圣贵妃来说可就不是好事了呢。南越皇上宠爱圣贵妃,将结发妻子的皇后硬生生地气死了呢。”
“现在还有南越皇上压着,等皇上驾崩,霍太子登基以后,六皇子你猜,等待着你和圣贵妃的究竟是怎样的下场?哦对了,皇后是拜月教圣女的表妹呢,拜月教的祭司和长老对于皇后的死本来就耿耿于怀,奈何抓不住圣贵妃的把柄。”
霍书希的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渗透了出来,一张脸也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明明还是温暖的天气,他却觉得脚底有一股冷意窜了上来,让他忍不住遍体生寒,就连血液都快要冻僵了。
“大人诛心的本事真的是炉火纯青啊,我都快要被你吓死了。你无缘无故地跟我说这些,究竟有怎样的居心?我曾经,母妃和太子皇兄之间是有一些事情闹得很不愉快。但那又如何,母妃再怎么说也是皇贵妃,太子就算心存不满,还能赐死我母妃不成?”
萧霖烨点头附和他的话,“的确,就算霍太子登基,也不能刺死圣贵妃,但是生不如死,极尽羞辱的事情想来是信手拈来的吧?南越国瘴气中,各种各样诡异的邪术也很多,想要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想必也是很容易的。”
“到那时候,也不知道已经在黄泉之下的皇上还能不能救你们母子俩。”
霍书希脸绷得很紧,过了好一会儿,他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你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
“没什么,不过我的主子和睿王站在不同的阵营,不想让睿王逼宫篡位成功罢了。我觉得,我和六皇子之间有着同样的目标。”
萧霖烨的声音很轻,却清晰有力,“不知道六皇子愿不愿意放手一搏,护住圣贵妃的性命,也不要一辈子屈居在霍太子之下。”
霍书希握着茶杯的手背收紧,心里自然有些动摇,不过他依然心存警惕,“可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的承诺就一定做得到吗?谁知道你们梁国人会不会过河拆桥呢。”
“这就要看六皇子自己的判断了,还有你的勇气了。据我所知,南越皇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再加上太过迷恋风华绝代的圣贵妃,身体更是……嗯。”
“恕我直言啊,说句不好听的,你父皇还能支撑几年呢?等霍太子登基,你们母子还有好日子过吗?只怕那时候人家让你们死,你们就要死,让你们活,你们就能活。这也是霍太子急切地寻求药引,想要炼制出长生不老药的原因吧。”
萧霖烨的话,更是让霍书希的心沉了下去,这个男人真的将南越国皇宫的内斗情况了解得很清楚,是算准了他一定会跟他们合作吗?
他面色凝重,眼睛里却翻滚着惊涛骇浪,酝酿了很久才让情绪变得稳定下去,“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又要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我不想从你的身上得到什么,我只是不想让睿王精心谋划的一切美梦成真而已。所以我势必要破坏掉睿王和霍太子之间的合作,找上南越六皇子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萧霖烨丝毫不掩饰他真正的目的,“所以六皇子,你要不要跟我合作?我帮你毁掉霍太子,你帮我毁掉睿王,双赢的事情。现在的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不是吗?”
霍书希不知道为何,竟然感受到眼前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息,就好像他的身上有一股让他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你总要将你的计划告诉我才行吧?”霍书希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挣扎以后,最终还是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风。
萧霖烨的确是个谈判的高手,也最懂得攻心,直接拿捏住了他的软肋,让他不得不妥协。
“我要的很简单,就是要六皇子帮我将万长老和古长老想办法引到特定的埋伏里去就行了,霍太子我会自己解决。”
霍书敬其实不是最难处理的,更加可怕的是拜月教的那两位长老,那两位可是能够使用遮天蔽日的法术的,干掉了那两位长老,其他的人不足为惧。
“什么时候动手?我动作不能太大,霍书敬他敏锐得就跟狐狸一样,很容易起疑心的。”
霍书希这么说,算是答应了和萧霖烨的合作。
“具体的时间我到时候自然会通知你,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我在这里预祝六皇子成为南越下一任的皇上。”
萧霖烨眼睛很漂亮,狭长又微微上挑,笑的时候就像是染上了点点星光,璀璨得就像星辰。
“就这么简单?”霍书希还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一样,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万长老和古长老引到陷阱里,我觉得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或许那位跟着你们来的郡主会是很好的掩护,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萧霖烨满意地勾起了唇角,他就知道,这位霍书希对于霍书敬是又恨又怕的,一旦霍书敬上位对他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噩梦,才能那么顺利地谈成合作。
“大人,我觉得合作的条件还可以再谈谈。霍太子和睿王谈的是梁国南方的那么多座城,你却什么都不愿意给我,这个诚意是不是太少了?”
霍书希想到霍书敬和睿王达成的协议,又觉得他得到的利益也太少了。
梁国物产丰富,遍地是黄金盐矿,土地肥沃,粮食和蔬菜绰绰有余,他也很想拿下几座城,将来在南越国的史书上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他才刚提出来,萧霖烨的眼睛里立刻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眼神锐利得像是能杀死人。
“我觉得,南越国的皇位,还有圣贵妃的性命,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六皇子要是觉得这样的合作太不划算,那我也可以当做没有来过。你请便。”
萧霖烨是个很强势的人,他才不惯着南越人的臭毛病,想要从他的手里拿走梁国的国土,简直做梦。
要不是为了给许沐晴出这口恶气,他甚至都不会找上霍书希,他还以为自己的身上有多么厉害的利用价值。
霍书希的脸青一阵紫一阵的,难堪得不行。
萧霖烨又露出了大气的笑容来,就好像刚才的难堪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在这里祝六皇子如愿以偿,性命不会遭受任何人的威胁,万寿无疆,成为南越国的千古一帝。”
霍书希勉强笑了笑,不敢再提过分的要求,跟萧霖烨起身告辞就离开了。
萧霖烨并没有动作,继续悠然自得地喝茶,那双眼睛里却涌动着凛冽又嗜血的杀意。
霍书敬,既然你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会让你所有的期待都化成一场空。
他在茶馆里又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以后,终于结了账,慢慢地从茶馆里走了出来,往宫里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去神医府的路时,他看向不远处肩并肩走着的一对璧人,目光定住了。
男人丰神俊朗,气质清贵,少女姿容绝色,身段窈窕,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优雅从容的气质,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尤其一身月白色锦袍的男人笑得温润如玉地看向旁边的姑娘,眼睛里的浓情蜜意怎么遮掩都遮掩不去。
萧霖烨心里的醋坛子被打翻了,酸得直冒泡。
若不是脸上戴着薄薄的面具,他真的想冲上前去将苏慕景和许沐晴给分开了,甚至想告诉他爱的姑娘,别再跟苏慕景走得那么近了,那个男人分明是对你有所图你看不出来吗?
苏慕景所有的注意力都黏在许沐晴的脸上了,温柔的情愫就像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给缠住了,怎么都舍不得移开。
“师妹,你对于终身大事有什么想法吗?在经过了北狄六皇子联姻的请求,还有南越太子想要将你带到南越国去以后,你还觉得不想嫁人吗?还觉得嫁不嫁人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吗?”
许沐晴当然明白苏慕景对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她的手指顿了顿,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地说道,“是啊,我不想轻率地为了嫁人而嫁人。等我有了很喜欢,想要厮守一生的人,一点都不想跟他分开的时候,那时候我肯定会嫁的。”
苏慕景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不过只是短短的瞬间,他再次鼓起了勇气,“可是师妹,要是那个人一直都不出现呢?难道你就一直这么等着不嫁人吗?女孩最好的年华也就是那么几年,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许沐晴想到了那个能让她奋不顾身的男人,心里有着蜜糖涌过,她不敢表露出来半分,“我不会那么倒霉,一定会等到那个人出现的,到时候就是我嫁人的时候。”
如果慕容定和霍书敬对她有所图,不管她在哪里,他们的阴谋诡计都会层出不穷,嫁人也不一定能保她的平安。
苏慕景心里更苦涩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小声地说道,“那个人已经出现了,是太子殿下,你爱的,想要守护的是太子是吗?师妹,你欺骗不了我的,就是他。”
“我不明白,好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太子?你明知道他的身体情况,整个京城的权贵都知道,太子他是活不过今年的,你这是何苦呢?”
许沐晴皱了皱眉头,脸上明显不高兴了,“你别这样说他,太子他是个很好的人,身体不好并不是他的错,我的确喜欢他,但我也不是非嫁他不可。师兄你别忘了,太子是有婚约的,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就迎娶刘诗桐了,我不会嫁给有妇之夫的。”
在她心里,萧霖烨是最好的男人,谁都比不上他,她就是爱那个外面的人看起来病入膏肓,随时都会咽气的男人,那又如何?
萧霖烨是她唯一的,也是最信任的男人,如果说这辈子她还动了嫁人的念头,那个男人一定是萧霖烨。
苏慕景看着他很爱的姑娘精致漂亮的面容,心里隐隐作痛,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想要再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