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你也知道咱们新光的性质比较复杂，市里拿咱们当试点，县里拿咱们当重头戏，其实都挺重视，可是这么一个新老结合，国营、事业、企业、行政混合整合成的单位，想要真正做到破旧立新，难度可想而知，不错，咱们手头的资源不少，食品厂、供销大楼，土产日杂，副食盐业，叫外人看看，你们新光大厦装修的多高档啊，顾客骆绎不绝，绝对是个油水单位啊，可是再看看那些柜台营业员，一个个都是原来单位转下来的阿姨阿姑们，顾客来了，该打毛衣的打毛衣，该家长里短的还家长里短的侃，该嗑瓜子儿的还是嗑瓜子儿，顾客就差叫她们一声奶奶才肯扭头搭理一眼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他们一直还觉得自己是在吃公家饭，东西卖出去卖不出去跟自己没啥关系，反正每个月还是发那么多钱，我也清清楚楚的跟他们说过，咱们新光走的是新型化的商业经营模式，要完全实行企业化管理，实行绩效工资，可是他们谁都不当回事儿，原来的旧式思维习惯依然根深蒂固，这方面他们倒是抱团的很，反正是法不责众，你能拿我怎么办？”
秦可心说到这里，陈扬却嘻嘻笑出声来。
秦可心嗔怒道：“陈扬，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却还笑。”
“秦经理，你这明显是在给我发牢骚，这些情况该怎麽解决，你心里能没办法吗？只是这件事的确是一动则要大动，你叫我来新光帮你，其实是让我来给你当黑脸儿来了。你竭力把我扒拉进班子里，又怎么可能不给我一点儿话语权，只是我要说的话，却是一件即费心不讨好，又招人憎恨的事儿啊。”
秦可心的脸色沉了下来，叹道：“陈扬，你真的能明白我？”
“秦经理，别人或许不明白，但我却一定明白你，我不仅明白你，也很佩服你，你绝对是一个有魄力的领导，也是一个有远见，敢做大事儿，并能做成大事儿的领导，国企改革进行了这么多年，一些大城市已经可见成效，企业要生存，国家要发展，人民要真正富裕，就必须要忍住阵痛寻求创新，那些旧有的模式和思想，那些凡是阻碍市场经济发展的老一派，该忍痛拿下就必须要拿下，这就好比一个年轻人身上长了一块脓疮一样，若不狠心割掉，必会祸及全身，而一旦割掉，就会长出新肉，将来才能健康成长，才能一直生存下去。新光现在的状况，就像是这个年轻人一样，职工们吃惯了大锅饭，养尖了老胃口，你突然给他来这么一刀子，他当然受不了，可是这一刀子，你必须要狠心扎下去，只有让他们感觉到切肤之痛，才能让他们真正转变思想，目前对我们冀兴县来说，不仅是我们新光，包括其它化肥厂，磷肥厂，陶瓷厂，造纸厂，农机公司，甚至包括军队直辖的驻地军企业，也都要面临机构改革，企业改制的“双改”问题，而咱们新光，无非是早走一步罢了。“
秦可心叹息连连，道：“陈扬，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改，问题会很多，会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会让很多人吃不上饭，一旦发生激化矛盾，必会有人告到政府，到时候政府到底是该支持我们还是反对我们。”
“秦经理，这个问题你是故意问我的吧，这是国家的大形势，只是在县里动静还不大罢了，但这一步早晚要迈出去的，至于政府那里，你大可放心，市里将新光列为改革县试点，县里吴书记大力扶持，其实你想想，吴书记能不扶持你，你是她的排头炮，这一炮打响后，全县紧接着就会炮声隆隆，政府要是背得动这么多包袱，就不搞体制改革了，改革的目的就是让政府和企业都能轻装上阵，只要按章纳税不违法，政府自然什么也不管，你想怎麽做，只管放心大胆的做就是了。”
秦可心的双眼眯了起来，问道：“陈扬，说了这么多，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想做什么？”
陈扬连想都不想，脱口便说出了秦可心想说却不敢轻易出口的答案。
“秦经理，你现在最想做的，无非就是两个字：裁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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