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在意识到触碰她的不是那个让她憎恶到骨髓里的人的时候,眼神很快缓和下来。只是因为之前怕压坏手上的胳膊,所以睡觉的姿势不大自然,故而身上有些酸疼。她费力地翻了翻身。
男孩关切地问:“是胳膊疼吗?你冷吗?”
宋寒摇摇头。
怎么会不疼?怎么会不冷?可是男孩的眼睛真好看,让宋明臻很乐意把疼痛藏回去。
男孩又问:“做噩梦了?”
“没有。”宋寒干脆地回答。
嘴硬!男孩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女孩更加好奇。她还那么小,撒个娇、喊个疼没什么的,可她就要咬着牙硬挺着,就算别人问也忍着不说。好像她不说,就不会有那些难熬的感觉。
瞧着宋寒睁着大眼睛仰头看灿烂银河,男孩说:“睡不着了?”
这次,他终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这声“嗯”太过细微,几乎被呼啸的冷风掩埋。
男孩扶着宋寒坐起来,让她靠在一个大石头上,然后脱下自己的棉袍,严严实实地盖在宋寒身上。
宋寒推辞道:“我不冷的。”
“你在发烧。”
“你怎么办?”
“我是男子汉,不冷。”男孩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故作轻松地说。
宋寒知道,“男子汉”和“冷不冷”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于是朝着男孩的位置挤了挤,然后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棉袍分出一半,盖在男孩的身上。
“这样我们就不冷了。”宋寒说。
在感受到宋寒高于常人的体温的时候,男孩确实不再感觉冷。只是,挨得这么近,近到能接取对方的呼吸,近到能数清闪动的睫毛,怎么也会让人觉得奇妙。
曾听母亲说过“男女大防”的话,男孩忽然不明白,两个人偎依在一起,互相分享自身的温暖,为什么要“防”?
守在火堆旁的男人朝两个孩子这边瞥了一眼,许是觉得这样的境遇下哪有同甘共苦的必要,便露出个讥讽的笑,又慢慢收回去,枕着自己的手肘,面朝温暖的火堆躺下。
天还是太冷。为了转移注意力,男孩干咳了一声,说:“左右无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
“嗯,我母亲给我讲的。”
“你母亲对你很好是吗?”
男孩仰头看天,似是回味着什么,终于说:“嗯。”
“父亲呢?”
男孩侧过脸来,淡淡地说:“不要提他——你要听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