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奔波加上受伤和惊吓,司钺一直昏睡不醒。赫连绰担忧的同时,还需要尽快做好善后工作。听说在附近追捕到慌不择路、逃跑至此的甄铭,且因为甄铭誓死抵抗,已经被押送他的差役乱刀砍死,赫连绰想到了一个两全的主意。
赫连绰对所有从京城跟过来的人们说:“苟文和苟武并没有向外人泄露二皇子的身份和踪迹,这样正好,就当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也免得各位担上罪责。不过毕竟附近的人见过这么大的孩子出现,这里势力复杂混乱——之前随意射杀百姓的马队就应该是黎国贵族的马队。若是二皇子凭空消失,怕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候传出什么不利于朝廷威仪的话,就不好了。不如这样,二皇子我就带走了,至于这个甄家的孩子,你们把他扮成二皇子的模样,丢到山坳子里去。现在是春天,山坳子里常有狼出没,过不了几天,他的尸体就被狼吃干净了,到时候就是有人找到他,也不知道他是逃犯甄铭还是二皇子。”
人们都觉得这个办法十全十美。
甄铭和司钺的衣服配饰,在他们身不由己的时候被强制换掉了,司钺头上由他亲手雕刻的一点都不精致的檀香木簪子,也在这个时候,戴到了甄铭的头上。
自此,甄铭的尸体被丢到山坳里喂了狼,三天后被宋明臻千辛万苦找到。宋明臻痛哭一场,由摩诃多赤帮忙,将他就地掩埋,没有立墓刻碑,突兀又孤独。而真正的司钺则被赫连绰带到了燕北。
满腔仇恨的司钺起初十分不信任赫连绰。他和别人一样,都认为赫连绰会“玩”死他。
事实也是如此,赫连绰对待司钺,一点也不温柔。看那架势,他似乎并不想司钺活着。
刚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的司钺,一心想着和宋明臻的约定。在他想来,孤野再身强体壮也只是个带着伤的半大孩子,是个陌生人。把瘦小又孤单的宋明臻托付给孤野,完全算不上是明智的决定。短短两日的相识,宋明臻对他的依赖和信任被司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她一定在苦等着他,所以他必须去赴约。
赫连绰当然没有同意。非但不同意,还笑嘻嘻地讽刺了几句。笑话他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小孩子,又不认路,一不小心被鹰叼走了,都不够鹰吃一顿的。
司钺更是生气,顾不上脖子上的疼和肚子的饥饿,趿拉着鞋就往外跑。如赫连绰所料,失血过多、没什么体力的司钺,连军营都没能走出去就昏倒了。
等司钺重新醒来,又被赫连绰好一顿嘲笑。
司钺气急了,气吞山河地把汤药和送来的饭送进肚子里,又往外冲。
赫连绰才不阻止他,含着笑,由着他去。
一天之后,赫连绰手下的亲兵在十多里外的草地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司钺,将他带了回来。据那亲兵描述,幸好他到得及时,否则豺狼就把他分食了。
司钺倒是坚持不懈,执着地进行着他的逃亡计划,且持续了半个多月之久。这半个多月,赫连绰都放纵他逃跑,而在他被狼狈地拖回来之后,又好一顿嘲笑,好像就是想逼着他离开一样。
司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终于冷静下来,考虑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方法。
他梗着脖子对赫连绰说:“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个累赘,巴不得我从你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如你教我骑马,等我会骑马了就离开这里,绝不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