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火光冲天,门户洞开。
义军士兵那叫一个倍感振奋,大喜过望。
刚刚还垂头丧气,几乎溃散的模样。此刻却是满血复活,嗷嗷怪叫着,冲了进去。几乎每一个人都变成了无敌猛士,提着刀剑,不避烈焰,争先恐后往里面杀。
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那叫一个热闹。
白天受伤的柳虎,此刻居然也不顾伤势,直接杀了进来。
谢迁更不用说,他率领着主力,正面强攻,由于后方乱了,张家家丁四处乱跑,守卫人员严重不足,谢迁麾下轻易翻过围墙,打开了正门。
这下子更要命了,义军悉数涌入张家。
战斗再无悬念。
一直到了拂晓时分,整个张家大院彻底被义军占领。
所有义军上下,都跟打了鸡血,不顾疲惫,疯狂抢掠张家的财物,简直比过年还开心一百倍。
谢迁也没有太过约束,因为他心里头清楚,自己手下这些人要是不让他们抢劫,只怕顷刻间就溃散了。
因此直到拂晓时分,谢迁才下令整顿人马,清点俘获。
也就在此时,朱颐垣才悠哉悠哉出现在人群里。
要知道朱颐垣可是早早就进了张家大院,他跑哪儿去了?
其实朱颐垣首先就找到了谭七爷几个,张至发身为大学士,留下的家产财物,自不必说,但是这么多东西,也有个轻重缓急。
朱颐垣盯上的是张家的田契和借据。
明朝早就有投献的弊病,百姓不堪税赋,就把土地挂在士绅巨室的名下,借此躲避税赋。发展到了明末,事情更严重了,天灾人祸,百姓纷纷破产。
靠着一家一户,根本活不下去,必须投身大户,寻求庇护。
就拿青石集来说,除了朱家仗着宗室身份,能保住他们那点土地之外,其余的村民,几乎都是张家的土地。
放眼整个淄川县,张家的田产也在三成以上。
掌握了土地,就掌握了百姓人丁,所以小小的张家,就能聚集几百家丁打手。
至于县衙门,他们手里的黄册根本就是废纸。
想要知道淄川县有多少人,多少田,还要看大户的私家册子。
朱颐垣在准备的时候,就跟谭七爷讲了,由于七爷他们都不识字,所以朱颐垣才会跟着第一波人,就进了张家。
所幸朱颐垣运气不错,没有遇到明枪暗箭,他汇合了七爷和刘保等人,他们就直扑张家账房……等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提前到了,大肆抢掠金银,卷起来就跑。
看他们慌里慌张的样子,朱颐垣差不多能想到,这帮人未必是义军,很可能是张家的家奴护院。
都到了这时候,不趁机抢点,发一笔横财,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因此许多家丁在逃跑之前,都会拐点张家财物。
那些黄的白的,真是耀眼夺目,动人心魄。
这几个乡亲也都流出了口水。
“不开眼的东西,抢了金银,也要有命花。咱们拿回自己的东西!”
七爷大声呵斥,众人这才定神,他们随着朱颐垣将那些账册都翻出来。
朱颐垣也没有时间仔细看,只是粗略过了一下,有出的账,进的账,还有一大箱子借据,都是周围村民百姓的,普遍是三五两银子,但是只要过了一年半载,就会变成十两,二十两,甚至是三五十两……然后这一家就要任凭张老爷摆布。
“这些都是张家盘剥乡亲的罪证,带走!”
朱颐垣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田契之类紧要的东西。
刘保突然道:“朱公子,俺记得当初听人说,张老爷的书房修的贼大,里面都是紧要的东西。”
朱颐垣也猛然惊醒,急忙带着大家伙去书房。
此刻的张家大院已经彻底乱套了,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家丁、义军、还有王庆的手下,张家的丫鬟婆子,全都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