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窗而入,檀香鸟鸟。
许仙与怀安相对而坐。
桌上没有菜肴,只有三坛酒。
黄酒。
“我敬你。”怀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黄酒酒性柔和,大多以碗饮用。
其酒色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
“我也敬你。”
许仙笑笑,也喝了一碗,赞道:“酒不错,应该是十五年以上女儿红。”
在大宋朝,几乎家家都会酿酒。
每当一户人家生了女孩,满月那天就会选一坛酒,先请人于坛身刻字彩绘,以兆吉祥。
通常会凋上各种花卉图桉,人物鸟兽,山水亭榭诸如此类。
然后泥封窖藏。
待女儿长大出阁时,取出窖藏陈酒,请画匠在坛身上用油彩画出龙凤呈祥,或花好月圆的彩头,同时以酒款待贺客。
是以取名女儿红。
“不是女儿红。”
怀安轻叹一声,难掩眸中的伤感之色:“是花凋。”
花凋也是黄酒的一种。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也是女儿红,但却是凄婉悲凉的女儿红。
同一种酒,同样的尘封窖藏。
女儿出阁时取出,便是女儿红。
若女儿早夭,便是花凋。
取花朵凋零之意。
每一坛花凋,便是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
“我也听过花凋的典故。”
许仙看着面露伤感之色的怀安,道:
“听听也就罢了,不过是商人们的手段而已,赵师姐,当不得真。”
这里随随便便就有三坛花凋,哪有那么多早夭之人?
“若当初埋下的酒,不止一坛呢?”
怀安摇摇头,道:“我满月之日,父皇曾埋酒千坛,我若死了,便有一千坛花凋。”
许仙听出了怀安话中的其它意思,询问到:“你好像不开心?”
“是。”怀安点点头:“我今年十八岁,除了我娘去世,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不开心。”
“你可以说给我听,我会帮你。”许仙没有问是什么事。
无论什么事,他都会帮。
“我不想说,陪我喝酒就好。”
怀安举起酒碗:“不准使用法力,今日一醉方休!”
“好。”许仙连饮两碗,又问:“是不是你父亲反悔了?”
赌约本来是怀安赢了,但皇帝如果反悔,她也没有办法。
“没有。”怀安否认道:“我知道在百姓心中,父皇不是一个好皇帝,可他是个好父亲,他对我,从来都是一诺千金。”
顿了顿,怀安自顾自说道:“小时候我常常想,长大了嫁人,就要嫁父皇这样的男人,就算他不是十全十美,但只要全心全意对我,也就够了。”
“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但要找到一个这样的男人,其实也不容易。”许仙微微摇头:“比如我,我就做不到。”
最难消受美人恩。
前有丁瑶,后有白素贞。
虽然他对怀安也有感觉,但他做不到全心全意对她。
怀安心中一颤,端着酒碗的右手,微微颤抖:“我会离开。”
许仙没有说话。
他端起酒碗,连喝三大碗,才醉眼朦胧的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如果怀安需要一个一心一意的男人,他不会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