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爸妈没告诉你?”曾帅一脸惊讶的模样,随即就闭了嘴。
萌萌太明白这表情背后的含意了,想当初上小学时,他们两姐弟因为在其他弟妹里年龄最相仿,前后只差了几个月,那时候常常玩在一起,感情还挺不错。可自打上学后,曾帅性好玩乐,成绩糟糕,写作业什么的都是大问题。而反观从小就是乖宝宝的萌萌,一直成绩优异,写作业从来不需要父母操心。家长们在养孩子的时候最喜欢干的无聊又可恶的事情,那就是拿宝宝们比来比去,结果把宝宝们的心思都给比歪了。
好吧,从小就成了歪脖子树这也是没办法的。萌萌写好的寒暑假作业,接连几次无故失踪,她质问曾帅时,曾帅就是现在这副明明做了却装做不知的样子,要不是事后二姨妈打扫房间时无意中找出了她的作业本拿给她,她还不知道原来是“内贼”,折腾得她连续奋战了几个通宵,这切身之痛可让她记忆深刻啊。
其实,虽然,她也一直很渴望有一个别人嘴里说的好哥哥或好弟弟,但是在父母亲的亲戚里,实在找不着,她就死心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她已经有了很多好哥哥,再不会因为过往的事情而遗憾,自然也不会因为当前被曾帅爆露了家中窘境,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是她还是有些愤怒,厌恶。
曾帅仿佛没看到表姐黯下的表情,继续自顾自说着,“有点奇怪啊!你爸妈不是都找关系让你读上帝都大学了,怎么大姨夫自己还会被公司涮下来,都没有保他呢?你爸在厂里也算是老资格了。”
萌萌逮到了一个核心,“你说我爸是被涮下来的,什么意思?”
曾帅发现萌萌似乎真是一点不知情,更是及不可待地大爆料,“现在工厂不都在改制吗?一般不都涮的是新进几年的合同工。我记得以前不都说,你爸还是大城市里分派到这边厂里的编制内干部,怎么说资历在那里,也不该是他先被人涮下来。可怜你们现在还搬了商品房,养房子的费用,应该不低吧?还有你在帝都求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听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爸妈之前都劝过你父母,把房子卖了,供你这个大学生应该绰绰有余。正好,我妈最近问到好几个朋友想买你们那小区的新房子,之前元旦时到你家吃饭,这装修做的还不错……”
萌萌立即打断了曾帅的兴灾乐祸,火上浇油,“这我看大概用不上了。我爸最近一直很忙,每天起早贪黑的,我估计他已经找到工作了。大概是怕我担心,又想给我个大大的惊喜吧?之前我坐飞机回来时,他还开了新车来接我呢!呵呵,谢谢你啦,帅哥。回头也帮我和我爸妈带个话给你爸妈,谢谢你们全家的关心。”
萌萌迅速收敛了惊讶的表情,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看着表弟听到“汽车”的事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妥,便迅速打住了话。不过这个收尾的问候语,让向东辰看了女孩一眼,眼底里也涌出了一丝笑意。
曾帅不悦地抿了下嘴,“姨父姨妈还真放得开。不会是,真像你们邻居所说的,你这是在外面傍上……咳,找到好婆家了?”那贼溜溜的目光就直朝萌萌身后的向东辰身上瞄去,又讨好地笑起来。
向东辰只觉得越看这小胖子越是眼疼,听他说的那些话,耳朵也疼,索性完全就不睬人。曾帅就是再蠢,也感觉出了对方的不待见,心里冷哼着,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小白脸儿。
萌萌根本懒得搭曾帅的话,“那怎么可能,我可没那质素!哦,帅哥,你朋友叫你了呢!你快去吧,不打扰你们聚会了哟!大年三十见。”曾帅应着朋友,萌萌突然又回头提醒了一句,“帅哥,那家店老板的招牌回锅肉特别好吃,你们一定要点一盘偿偿哟!”
坐上汽车后,向东辰就伸手捏了把那绯红的小脸,姑娘嗷嗷直叫。
他笑哼道,“你倒是越来越会使奸耍诈了。那回锅肉,是随便哪个都能吃到的,还能叫老板的私房菜?”
萌萌一哼哼,歪过脑袋看着表弟进了火锅店,裂开的小嘴又渐渐瘪了回去,眉头蹙起,心思全绕到了父母身上。
至于曾帅同学,从小养成的好胜攀比心,看着萌萌家里不仅搬了新房,还买了新车,当下还坐着超豪华的商务车离开,心里别捍有多不平衡了。点菜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再输一仗,看也没看菜单就要点老板的回锅肉。想当然尔,这店老板其实是雷少的朋友,而健身中心更是雷少家的产业,两哥们儿楼上楼下开店,经常互相照应,今儿雷少请客当然要给朋友扎场子,才露了一手。这会儿一小毛孩子嚷着要人家亲自动手,不是说笑嘛。
可曾帅平日在同学哥们面前“大气”惯了,根本不相信一个的话就闹开了,最后店经理前来做了说明,这完全是人家老板家的私房菜,只招待亲戚朋友,绝不外卖的。这下子,曾帅被经理一番话当场扫了面子,打了脸,当场还有他想要泡的美眉在,在美女面前丢脸,心里可怨上了萌萌。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舍了一大把米!
……
一路上,萌萌都在回忆回家的这段时间。
从她当天走错家门,跑回了旧房子那时开始。当时在邻居阿姨家蹭饭时,似乎夫妇两也有欲言又止的反应。回到新房后,父母亲似乎说了什么悄悄话,那些被她忽略的许多的细节,不经意间的眼神表情,都一点点迅速在脑海里回放着。
她立即能肯定,那晚从熊猫园回来的大巴车上,陈心洁说看到了父亲开车去郊外,应该不是眼花,而是真的了。若非如此,那天父亲也不会突然说要送她去熊猫园,还说完了可以来接她。
父亲白日都在忙什么呢?难道是……
想的越多,心就更沉几分,也更为自己的不懂事而自责,难过,内疚。她明明和爸妈住在一起,竟然连这么大的事儿都没有发现,还自以为家中一切都很好很顺利,根本用不着自己操心。她只顾着自己的伤心难过,自己的情绪纠结,情情爱爱,完全没有用心关注过父母。
“萌萌!”
向东辰突然发现女孩竟然泪流满面,咬白了一双唇儿。立即扳过女孩脸,急促地叫保镖递抽纸给女孩擦眼泪。
“失业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叔喜欢干什么工作,我可以叫人帮忙介绍。你哭什么?刚才还那么叼钻地给别人使诈,这会儿就钻牛角尖了!刚说你聪明,你就给我犯傻。”
“人家,人家就是觉得难过,想哭,不行嘛!你才傻,你们全家都……呜呜呜,向东辰,你讨厌死了。”
向东辰只能翻白眼无语了,他讨人厌还让她骂他一户口本儿,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胆儿肥了。
前面两保镖不由自主地回头来瞄,立即被少主子给瞪了回去。一个个心里都暗暗地哧笑,想当年小主子不学无术、横行霸道整个碧城的中小学生界,多威风哪!一圈儿可爱漂亮的小姑娘追着少主子,少主子都不屑一顾。可如今却栽在一个呆傻拙的眼镜妹手上,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造化弄人啊!
哭过之后,萌萌的情绪迅速回转,一咬牙,就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我爸能渡过这个难关,我和妈妈都会帮助他的。向东辰,谢谢你。”
这是几日来,女孩第一次主动握了他的手,这么认真地跟自己道谢。
向东辰愣了一下,别头说了句“没啥好道谢的”,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却又立即后悔了,俊俏的面容上悄悄浮上了一层黯红。
萌萌的思维也迅速地转了起来,“暂时,不能让我爸知道我已经知道他下岗的事儿了。我爸脾气比我还倔傲,心性也很高,不到万不得矣的情况,他肯定不会轻易接受他人的帮助的。”
当初,要不是关系到她未来的前程,她想父亲也不会向贺晋叔叔求帮忙。
“而且我都回来这么久了,爸妈都一直瞒着我,肯定是不想让我担心。而他们眼里,就算我担心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就从头到尾都不要让我知道的好。那么暂时,我就假装不知道好了。等过了除夕,我再找机会探探我爸的口风。”
“嗯,在这种事情上,我相信你不会犯二。”
“切,人家哪二了啦!”
两人一闹,刚才还有些沉重的气氛迅速散了。保镖们不禁面面相窥,心里感叹,待会儿要回碧城也好跟大老板交待了,少主子相中的姑娘属于“内在美”的典型代表。
“而且我之前也没瞎吹牛,我爸的确每天起早贪黑的在忙着什么。我想,多半可能是在,打黑车吧!”到这儿时,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缩着脑袋捂住了小嘴儿。
这让一众旁观的保镖们,不约而同地咳嗽起来。向东辰立即丢过去几个冷眼儿,才迅速收敛。
才道,“现在大过年的,要是真做这生意,应该很不错。相信以伯父对涪城的熟悉,应该很容易上手,且赚的不错。”
向东辰当然是往好处想的,记得在姚家蹭饭的几天,姚爸爸有几次晚上下班回来,买了不少名店熟食,情绪也颇高地要跟他喝两盅小酒。看样子,应该是生意做得不错了。
萌萌听了直点头,“嗯,我也觉得是这样。凭我爸的能力,也许离开了那个死气沉沉、迂腐不通的事业单位,还能得到更好的发展呢!啊,对对对……”她立即想到了之前和厉锦琛聊过的话题,顿时兴奋不矣,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随即,暗暗有了些主意。
向东辰如常般,将女孩送上了楼,又宽慰了几句,并定下了除夕之约,才下楼离开。当他独自走过小区花园里,忽觉一股寒意斗升,脚步一停朝花丛暗影处看去,花园里小径徘徊,灯光掩映在草坪上,如星如眼,时间已晚,并不见有人散步其中。单元楼间风声瑟瑟,拂得满园沙沙树响,瞧多了几眼倒有些疑神疑鬼的感觉。
向东辰拧了下眉,转身大叔离开了。
也许,那只是一种错觉。
这一晚,向东辰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回了碧城。汽车行至家门口时,他小睡片刻醒来,便让司机停了车,故意狂按大门上的门铃,迎面一股冷风立即让他精神一振,在看到那头被自己吵醒的家人不满的脸色时,笑得十分开怀。
大门上的一扇专门走人的小门开了锁,他朝保镖们挥了挥手,推小门而入。
汽车刚刚从男孩身后驶离,他推门的手一下僵住,迅速折身回头,大喝一声,“谁?!”随即退出门朝一片风动的树丛庭院大喝,“谁在哪里,给我出来?妈的,有胆子跟踪本少爷到这么远,就没胆子出来见人吗?!混蛋,你给我出来!”
愤怒加上疑惑,向东辰拾起花坛上的石子,朝一片黑森森的树影里猛砸。回应他的只有石子擦过树叶,打在后方石墙上的声音,忽尔狂风过镜,摇曳满丫树影婆娑,却并没有什么人出现。
屋里的人听到他激烈的叫吼,立即跑出来几人,有保镖,还有家人。
向东辰愣在原地半晌,暗暗咬了咬牙,跟家人们说了句“没事儿”就跑进了屋。但是他并没如表面上那么放心,只睡了四五个小时,突然就想起到别墅的监视系统上去查录相资料,于是,这个大年三十的大半天时间,向小少都泡在了电脑前,雷打不动。
……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