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整个涪城都充满了节日的气氛。
从萌萌出门,就看到隔壁邻居家门上帖上了红对联,大福字,楼外隐隐听到哪家哪户已在燃放爆竹,声声脆耳,热烈非凡。
“萌萌,来坐前面,让你妈拿东西坐后面。”
“哦,爸,不用了啦!”
萌萌的精神还是有些恹顿,下意识地想把自己藏起来暗暗舔舔伤口。但姚爸爸难得强硬了一回,把女儿手上的东西塞给了妻子,姚妈妈也积极地配合着推着萌萌上了前座。
哗啦一声轻铃儿般的响声从眼前响起,萌萌低头系好安全带再抬头时,看着父亲正拔弄着后视镜上的一串红火火的坠饰,那正是她和邓宝宝逛西丹时买来装饰新屋子的小礼品,没想到被父亲挂在了车上,一时就笑了。随即,姚爸爸又指指车前台上放着的香水座,小摆件,全是萌萌一手制办的。便就这些小东西的由来等等经历,拉起了话匣子。
“嘻嘻,这个辣椒串我看好多店里、车上,都有挂呢!我就问老板这到底有什么意思,老板说代表家宅旺达,生意兴隆,红红火火。”
“嗯,爸爸也觉得萌萌这个东西选得好,漂亮,又扎眼,寓意还挺好。咱们家啊,肯定会越来越红火。”
“唉,你们父女俩这眼神儿就只看到前面了,后座上这些玩偶可都是我选的,也不差呀!”
充满祝福的物件,所勾起的回忆总是愉悦开心的。这一路聊下来,节日的欢庆气氛终于又回到了一家三口的脸上。
汽车开上大街,大道两道全部张灯结彩,串串红灯笼、彩旗迎风招展,萌萌还发现了家乡也开始蓬勃兴起的房地产广告海报,不少小商铺已经歇业关门,而大型商超的崛起让小城的除夕夜比起往年更热闹不少,商场前的广场上正载歌载舞,人潮涌动。
新年新气象,萌萌深深地感受到了,心里的阴霾也一点点被暂时地逼退了。
汽车开了一刻来钟,几乎已经横跨了整个涪城市区,停在了一家显是新开不久的大酒店前,萌萌不禁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看着那熟悉的招牌。
“妈,二姨他们订的是这家酒店啊?!”
不是别家,正是当初姚家父母请厉氏一家三口的那家新酒楼,比起几个月前那次,这里显得更热闹了不少,且人气十足。上一次还空空如野的广场上,以前都是广告招商牌,现在多数已经变成了酒店、影院、衣饰店的宣传海报了,酒店所在的豪华电梯楼盘似乎住进了不少人,楼下来往的车辆行人也多了好几倍。尤其是今日的除夕,汽车一辆接一辆,两边大道上的公道站台上那上上下下的乘客也是一拔接一拔。
很显然,这块之前还略显冷清的商业地盘已经被迅速盘活,生动而形象地运营在了萌萌的眼前。
姚妈妈笑着应道,“是呀!他们单位好像在这里请过客,说是味道好,环境优雅,几家一合计,就都决定选在这里了。而且还听说,他们不少同事家也会选在这里团圆,热闹。”
萌萌立即瘪嘴翻了个小白眼,就被母亲笑骂了两句,连忙把节日礼物提了出来。
“爸,你在哪儿停车啊?”离开时,萌萌仍细心地问了父亲一下。
“你们先上去,爸自有办法。”姚爸爸摆了摆手,做男人的都不喜欢自家女人操太多心。
姚妈妈给女儿宽了宽心,解释说姚爸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停车什么的根本不用担心。而且在这家酒店吃饭,可以凭小票免费停车。萌萌才放心地跟着母亲上了楼。
看到大厅里熟悉的摆设,那种古欧式的典雅长旋梯,头顶上层层叠叠的豪华水晶灯,空气里飘荡着清新的鲜花香,萌萌有一瞬的恍惚,仿如隔世。
明明距离上一次也不过两三个月,怎么好像天地都大变了似的。那时,她还是被他拉着,一步步走上这金色的大理石台阶,他为她轻松挡去了曾家的困扰,他对她呵护备致,他们在卫生间门内外的打情骂俏……来得那么让人措手不及,现在却似烟消云散去。
“唉,萌萌,刚才我好像看到你同学了。”姚妈妈突然叫了一声,拉回了萌萌低落的思绪。
萌萌顺着母亲的眼光看去,并没看到什么熟悉的人,倒是被大堂的服务员迎上询问来由,听说是已经包厢的除夕宴贵宾,服务员十分殷情地给两位带路。
萌萌目光闪到大厅前台的大海报,立即靠近母亲,低声询问,“妈啦,他们订的是什么档次的?我看最低的贵宾级都是六八八。豪宾级是九八八,那个最高档的白金级一千二百八十八,钻石级是一千六百八十八。天哪,是以一位计的,好贵啊!”
似乎走在前面的服务员听到萌萌这惊叹,不由回头笑着解释,“这位小姐,那价值要是订购十人以上,会员都可以打九五折的。要是开店时就办了我们赠送的白金会员卡,还可以打到八八折。”
姚妈妈立即道,“我记得我们十月来吃时,好像你爸就办了一个,当时可是免费的呢!别担心啦,咱们家肯定能打八八折。”
服务员又补充,“而且,凡是咱们的除夕宴贵宾,都附赠一晚的标间服务和初一早晨的特色自助早餐。”
萌萌不由双眼一亮,“呀,还送标间房啊?那你们这里能看到外面放烟花吗?”
服务员更乐了,“小姐,您真问对了。今年我们酒店早就拿到了市内烟花燃放特许权,在我们群楼上的空中花园里,已经安排好了燃放点,届时在标间房里都可以直接看到。我们请的可是……”
服务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酒店的各种除夕特色服务,倒真是把那昂贵的价格解析了一个通通透透,合情合理。在走上包厢层时,服务员立即就在楼层总管的服务总台上拿了两个礼盒子,说是专门赠送给除夕宴贵宾的红包。
姚家母女都有典型的小市民心理,这下拿人手短,马上就是吃人嘴软,晚上要再住了标大概腿都软了,就算心里还是觉得这顿饭吃得太昂,在某种情感上也算是得到了等价的满足了。
萌萌想,小姨妈家最有钱,但是二姨妈向来牵头做平衡的应该不会选白金级的,顶多一个豪宾级,过不了四位数。回头让爸爸拿白金会员卡刷,呃……妈妈一个月的收入就没了。还是有点儿肉痛啊!
就在萌萌还在为父母的荷包发愁时,服务员已经带到了地方,包厢里的服务员立即将双扇大门全打开,说着“欢迎光临,新年快乐”等祝贺词,将他们迎进了大包厢。
呃……
萌萌一看包厢布置,有些傻眼儿了。
……
这哪是包厢啊,那简直就是一间只有在英剧美剧里看到的贵族家的豪华大客厅,完全巅覆了萌萌对于酒店包厢的寻常定义。繁花堆绣的大地毯就如同国宴上看到的一样,被垫在了正中那个大大的雕花大圆桌下,锦绣桌布上牡丹穿凤绕云纹,一转儿高背穿雀云连枝花圈椅上,都铺着大红的金丝围纹绣软垫。左侧靠墙的是两台全自动麻将桌,姨妈姨父们各组两队,哗啦啦的杀得正酣。正对大门的一片落地玻璃墙边,放着一组一看就很舒服的沙发组,懒骨头,角落处还拼了一片榻榻米,假花藤下摇荡着一个藤编的小掉椅,弟妹们都在这一片上网、看电视。靠走廊这边墙放了一片条桌儿,上面放满了各色小点心、酒水。
晃眼全场,至少有五个身着旗袍的漂亮女服务生,来往全场,帮忙给麻将桌的男女续茶水送水果,或应了落地窗边的少爷小姐们送点心奶茶。
好家伙,这都是哪儿来的土豪啊!
虽说萌萌在帝都待了半年多,也算见多识广不怯场了。可是鉴于厉家的低调作风,身在帝国最高权利和经济中心,就是跟元首大人那晚的一顿饭,环境也选得颇为讲究,却也是简朴内敛,极有一种家的气息,绝不似眼前这般金壁辉煌,呃,穷奢极欲啊!
萌萌突然就理解了元首大人当晚说的一个成语的真实含意:藏富于民。唉,要是元首伯伯看到她们姚家的亲戚朋友,摆的这一屋子除夕夜宴,比起他们当初一起吃的家常便饭还要豪华奢侈,一定会非常欣慰的吧!可不知为何,萌萌总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总觉得有种爆发户似的丢脸感觉呢!
这时候,萌萌就特别佩服赵大志同学,身为极品爆发户那面对世俗眼光和观念,毫不脸红气喘,时刻都一副理所当然,甚至还大义凛然地挥霍着爆发户的牛气。
可是,不管从哪个角度哪个方位,妈妈的姐妹们夫家再有钱有势,其实也都是普通人。怎么搞得这么排场呢?
这个疑惑暂时埋在了萌萌心里,也来不及解惑,就被二姨妈瞧见了,二姨妈立即把儿子曾帅叫来抵她的牌位,曾帅正跟一个模样十分立体的美人情话绵绵,颇为不满地瞪了她们一眼。
萌萌心里一个咯噔,直觉曾帅那眼神儿内涵丰富,就想到那日火锅一别,不会真发生了什么吧?!暗暗警醒自己,下面可得小心点儿了。
“大姐,可等到你们了。这前还说马上就出门了,我们想你们有汽车,今天大年三十又不堵,应该是最先到的。哪知道……咦,姐夫呢?”
二姨妈的口气虽然热络如常,但萌萌知道这话里不无埋怨他们迟到的情绪。有汽车还迟到,身为家族老大还是该自我检讨一下。
姚妈妈对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介意妹妹如家长般的教训口吻,以无招胜有招,有看当没见地笑应着寒喧来往。
萌萌发现这屋子里除了姨妈家的人,还有些不半生不熟的人来往其间,问候拜年,不禁就问出了口。
二姨妈阮敏笑道,“呵呵,友文的一个战友也在这里包了场。那天我和丽华过来看预定场子,正好碰到他们战友老婆就认出来了,后来一起把所有场子都溜了一转儿,就合计着一起订在一层楼,到时候也好一起玩牌,孩子们也多认识几个朋友。这不,帅帅刚才就跟友文那战友的女儿聊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