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过邋遢的,也没见过这么不讲卫生的。
苏荞真担心自己收拾到一半会从哪儿窜出一只老鼠来。
跟陆则冬比起来,苏泽杨简直是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好孩子,她想象不出陆则冬是怎么在这床上睡觉的。
苏荞拣了袜子和零食袋子丢下去,见蚊帐脏的泛黄,干脆也拆下来扔到地上,额角垂下的几缕头发有些碍事,干脆摘了皮筋把过肩的长发盘起来,露出线条好看的白皙后颈。
将被褥折叠好,苏荞想让陆靖深搭把手递下去,转过身,发现他正靠在门框上,不远不近的盯着自己。
那样的眼神,很深刻,也很认真,又像审度鞅。
不知道他已经这样看了多久。
苏荞被他看得莫名心乱,错开和他对视的目光,大脑却出现短时间的空白。
这种感觉,很像上学时跟同桌讲空话被班主任逮住,只不过现在,除了紧张还有隐隐的窘迫。
宿舍里响起一阵嗡嗡的声音,是手机在震动。
“喂。”陆靖深握着手机,走到外面过道上接电话。
苏荞听到他低沉又有些随意的口吻,大概猜到是朋友打来的,谈论着生意上的事,陆靖深跟她见过的很多大老板在这点上很相近,手机好像永远有接不完的电话,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
至于私事……
苏荞想起在伦敦的餐厅工作时,她遇到过一个中国老板,带着漂亮知性的女伴来吃饭,用餐时两人耳鬓厮磨,处处给人恩爱的印象,可是转身,她就看到那个男老板站在僻静的厨房门口打电话,一口一个老婆,毫不掩饰对电话那边人的宠溺,等到她端着菜过去,那个中年老板已经回到位置上,身边又坐了个年轻女模,两人举止亲昵,而那个知性女人正含笑地看着他们,毫无嫉妒之色,走近的时候,苏荞听到挽着男老板臂膀的年轻女模称呼那个女人为林秘书。
可能这是男人的通病,不仅仅是有钱男人,希望享齐人之福。
能养不透风,的确是一种本事。
这个世上,也有部分女人,明知道不会有结果,还是愿意开始这种暗地里的关系。
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方式,苏荞不想对别人的选择指手画脚,她唯一可以决定的是自己对人生的态度。
陆靖深挂了电话回来,看到靠在墙边卷起的凉席。
苏荞已经把床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她用毛巾擦干净床外侧的护栏,打算洗下毛巾再擦一遍,下爬梯的时候,袜子底部有些打滑,一个不慎,脚下踩空,以为会摔得四脚朝天,背脊却贴上男人温热的怀抱。
“……”苏荞的心跳异常快,她感觉到男人的大手正搂着自己的腰。
两具身体紧紧贴合,呼吸间被男人身上的气息包围,有烟味,却不熏人,挨得近了,她闻到须后水的淡淡香味。
陆靖深开口问她,嗓音深厚好听:“有没有伤到哪儿?”
“没。”
听出自己声音的微颤,苏荞从他怀里退出来,稍稳定情绪后,她又低低说了句:“没有。”
陆靖深湛黑的眼看到她神情躲闪,不动声色地从她腰上收回了手。
……
站在盥洗台前,苏荞看着渐渐被水浸没的毛巾,一时又有些思绪纷乱。
夜风从半敞的窗口灌进来,她的小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
梁慕贞打来问她是不是没坐上车,要不要过来接她。
“不用,宿舍这边还有点卫生没搞好。”
苏荞看了看腕表,确定好时间,对电话那边的梁慕贞说:“差不多了,最迟9点就能回去。”
洗漱间和宿舍是分开的,隔着墙壁和一扇玻璃门。
她刚才出来时,顺手合上了那扇门。
潜意识里,觉得用这扇门隔绝外面的男人,也可以隔绝由他带来的那些复杂心情。
梁慕贞在挂电话前问起,“大闸蟹的钱,有没有给泽杨同学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