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改邪归正后,很少混迹社会,也不再活跃于校园活动。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待在寝室看漫画和武侠小说,几乎不愿出去。刘一军争取到了勤工俭学的名额,每周一、三、五的晚上在学校的书报亭兼职赚钱,少了许多闲暇时间。彭文海倒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张伟德对这位室友始终有些摸不透。
彭文海性格随和、脾气温顺,待张伟德也很好,但他有些地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比如张伟德去他家里玩,常被他留下过夜,晚上非要一起睡一张床,睡就睡吧还喜欢搂着一起,自家兄弟都没这么亲热;他每次洗澡时总会在学校的澡堂里待上好些时间,尤其喜欢坐在长板凳上四处观看,张伟德实在不理解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好看的;除此之外,他还特别注重外表、爱穿紧身衣、喜欢摸男生的肌肉,种种迹象让张伟德觉得怪异,不敢与他走得太近。
这学期,学校开设了交谊舞学习班,张伟德很想报名,得知必须要两人才能参与,陈涛不愿离开宿舍,刘一军又要去报亭打工。无奈之下,他只能找彭文海做搭子。
90年代的大学生,男女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交谊舞更多是和同性一起跳,张伟德原本不习惯和彭文海搭档,可他为了以后追求女孩能有一技之长,这才硬着头皮和彭文海抱在一起反复练习老师教的各种舞蹈。两人时而踩到脚,时而又撞到头,每次近距离的接触都让张伟德很不舒服,可彭文海却乐在其中,到中场休息,他仍满脸笑意地抱着张伟德,想多练一会。
上了几节课后,张伟德想换个舞伴,私下询问发现其他男同学,没有一人愿意和彭文海一组,这让他有些头疼。他实在受不了彭文海充满爱意的笑脸和举止亲密的行为,只能找各种理由提前结束舞蹈课,躲在无人的教室独自练习。
一天晚上,他摆脱了彭文海逃回寝室,正巧看到隔壁宿舍的人堵在门外破口大骂。原来那天晚上刘一军被方律叫去打篮球。打完篮球,两人闲聊了几句又一起去洗澡。当时澡堂快要关门,几乎没什么人,等方律洗完,准备穿衣服时发现他的劳力士手表不见了,他便认定是一同进浴室的刘一军所为,气势汹汹地带着室友们找上门来讨要说法。
方律是副班长,出生于云南,爷爷是烟草厂的厂长,可以说是班里最有钱的学生。虽然他长相平平、资质一般却一直自视甚傲,凡事都喜欢争强好胜,一有不如意就怪罪他人,从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他羡慕彭文海是上海人,嫉妒张伟德拿到奖学金,厌恶陈涛的风流倜傥,因此只要能抓到他们的把柄就绝不心慈手软。图书馆拔“启辉”器一事是他举报的、期末考试作弊也是他举报。平静了一段时间他又想找刘一军打听新的消息,看看还有什么可以举报的,却一时大意丢了手表,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次他又将过错归咎于别人,在张伟德宿舍门口,无理取闹地大声叫嚷
“当时澡堂根本没人,只有刘一军看到我把手表脱了放进储藏柜里,不是他偷得还能是谁?”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他偷的了,没证据不要血口喷人。”陈涛拿着拖鞋向方律一群人大声怒吼,刘一军在一旁满脸冤屈、反复解释
“副班长,我真的没偷你的手表,我虽然穷但是也知道廉耻,绝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请你们相信我。”
“你让大家怎么相信你,咱们班最穷的就是你,不光申请补助金还要勤工俭学,你们家是不是全靠你养着,养不起就学偷东西,我老大这块表可值2000块呢,卖了能养你们一大家子人好几年。”方律身边的小跟班大声嚷嚷,气得陈涛直接将鞋子丢他脸上,刘一军也红着眼紧握双拳。就在两方快要打起来时,张伟德一把拉开他们,尤其将陈涛推到身后
“大家同学一场,有话好好说,真动手打起来谁都逃不过学校的处分。”听他这么一叫,原本蠢蠢欲动的两方立刻有了顾忌,这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谁都不想轻易断送在打架斗殴上,方律身边的人小声嘀咕几句劝他别把事情闹大,可他仍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