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汁,准备!”
江陵城头,糜芳按剑而立,指挥守城。随着一声令下,煮沸的粪汁从垛口泼下。
被泼中的吴军纷纷从云梯上跌落下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断响起。
“噗!”
糜芳挥剑砍死一名跃上城头的东吴士卒,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
他这位主将,已经数度亲自下场与攻上城来的吴军交手了,江陵城岌岌可危。
糜芳故作镇定,大声指挥,心里却慌得一匹,不断向公安方向望去,心说世子的援兵怎么还不到啊!
“将军,大事不好了!”突然有探马来报,“东吴水军堵在公安城前,世子难以派出援军!”
呃!
糜芳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江陵城……怕是守不住了。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一清二楚,“江陵城内兵力不足,我也根本不是吕蒙那厮的对手啊。”
“去你姥姥……”突然旁边传来喝骂之声。
糜芳侧头看去,只见侄儿糜威与几名守城士卒合力用长竿将一架吴军的云梯推倒。
糜威也是满身浴血,此刻也不顾贵公子的形象了,一边杀敌一边口吐芬芳,骂骂咧咧。
糜竺对子弟的教导很严格,由商贾到官宦,更加重视礼仪教化。
然而,两场生死搏杀,让糜老头的教导付之东流,糜威与其他士卒一样,仿佛爆一句粗口才能给自己更好地鼓起勇气。
“害怕吗?”感觉有人拍他的肩膀,糜威回头一看,原来是满身血迹的叔父糜芳。
“幸亏有叔父在此指挥自若,要不然江陵城就危险了。”糜威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笑道,“本来以为昨日与东吴一战就已经够激烈了,没想到今日又遇一场更加惨烈之战。说不怕是假的,但是想要杀我,先得付出代价!”
“惨烈?嘿嘿,这点战斗还算不得惨烈!”听到侄儿夸赞自己,糜芳咧嘴笑了笑,点头道。
“想当初,老夫随着主公据守徐州,号称天下第一英雄的吕布率并州狼骑攻城,老夫也是从容应对。城破之后,老夫站在府前一声吼,便吓得吕布不敢动主公家眷一根毫毛。”
“之后随主公南下,火烧博望、火烧新野、火烧赤壁,杀得曹军望风而逃,哪一战又少了你叔父?”
“要说惨烈又有哪一战能比得上长板坡?老夫杀得数进数出,身披数十箭,也丝毫没有动容。”
“吕蒙虽勇,能勇得过当初的吕布?吴军虽强,能强得过曹贼的虎豹骑?”糜芳越说越意气风发,想起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似乎自己真的就是可以比肩吕布的存在。
“你也亲眼看到了,东吴水军天下第一,昨日还不是被老夫杀得落花流水?东吴名将潘璋还不是被老夫砍了狗头?”
或许……
豪气干云地陈述半天,糜芳顿了顿,心中暗叹,如果没有昨日世子的一番话,或许……或许我糜芳将会是另一个结局吧。
吕蒙在开战之前,曾对他有过一番威逼利诱,但是被糜芳断然拒绝了。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守江陵。
糜芳拍了拍糜威的肩膀,沉声道:“好好干!此战之后,叔父给你爹写信,好好夸夸你,嗯,自然也少不了向汉中王请功,你是糜家年轻一代最出息的,别给糜家丢脸!”
糜威重重点了点头。
糜芳看着充满朝气的侄儿,心中也暗自为自己鼓劲:别给糜家丢脸!别让大哥和妹妹失望。
好在江陵城高墙厚,吴军一时也难以攻破,但愿关君侯已经得到了昨晚烽火台示警,只要我能守一天甚至大半天,就应该能够等来援军。
届时,糜某就是大功一件,以后谁还敢不反我糜芳放在眼里?恐怕关君侯也要对我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