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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香魂逝(1 / 2)

 沈凌霄出了庙门,也不管是什么方向,发足狂奔而去。跑出百来步后,方听得身后传来了呼喝怒骂之声,匆匆回头一瞥,但见敌众已出了庙门,正衔尾追来。他松了一口气,料想凭着自己的轻功,敌人一时是追不上的。

他连跑带滑地下了山坡,尚未站定,忽闻“甭”的弓弦声响,并伴随着一声断喝:“中!”

他听那风声劲疾,眨眼间就到了后心数尺之外,大吃一惊,忙顿住欲飞跃而出的身形,一矮身趴倒在地。

“咻”的一声,一支羽箭自头顶上空流星般掠过,“噗”的一声插在身前数丈外的土坡之上。他心下暗叫侥幸,若是反应稍微慢得片刻,势必已然挂了彩。

呼啸声中,几枚暗器向他追身射落。

坡道上的唐毅见沈凌霄身形如电,一个滚身避开暗器后,紧接着连续几个翻滚,滚过了一个小土坡,便不见了踪影。

“小妹,快用天网弩困住他!”手挽龙舌弓的唐毅忽然失去了目标,知他定是趴俯在那道小山坡后,便指着那里大声指挥着唐紫萱。他知道,她的天网弩的射程虽不如自己的龙舌弓远,但一发就是十二只,笼罩范围很大,用于困敌最适合不过了。

沈凌霄刚冒出头来准备查看一下敌情,“咻”“咻”声中,一丛箭矢迎面罩来,吓得他忙又俯身趴下。他清楚,虽然自己所趴的地方暗器还暂时射不到,但只要一起身,就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的暗器射程之内。

他心下着急万分,心知被如此半分也动弹不得地困着,俨然已成了瓮中之鳖,一旦敌人围近来,自己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这是处死地!必须尽快离开,方有一线生机!”沈凌霄心里暗忖。

雨势渐小,视线也明朗起来。他游目打量着周遭情形,忽见十余丈外有一片桑树林,在蒙蒙细雨下沙沙作响,心念一动:“那里虽只有十余株桑树,但枝繁叶茂,倒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惟今之计,只能行险了!”沈凌霄心念甫动,身体却似乎比思想更快,已然窜了出去。

“跑了,快射!”唐毅锐声大叫。

唐紫萱第一时间就瞄准了他,她也有这个信心,一旦扣动机簧,便是十个沈凌霄,也马上会被射成刺猬的。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那人是沈凌霄。

有智者说:“男人是感觉动物,女人是感情动物。”感觉和感情这两个词,乍看似乎相近,其意思却大相径庭。

感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地由浓变淡,或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及兴趣爱好的转变,而逐渐变得没有了当初的感觉。

感情,则截然相反,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沉淀,变得愈来愈深。便如同那窖藏的老酒,历时弥久,香气弥浓。

所以有人说:“痴心女子历来多,专情男人千古少。”细想起来,这话倒也颇有道理的。因为,这世上的优秀男人固然也不少,但混帐男人的数量,较之于恶心女人,的确是要多得多的。

女人的情感,往往比较感性且具激情,却常常没有自己的是非立场,她们一旦爱上了某个男人——哪怕这人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也会奋不顾身、轰轰烈烈地去爱一场;同时,在赋予了这个男人真情后,往往也会要求对方给她一颗真心,哪怕只是在口头上骗骗她,她也会感到很满足,陶醉其中而不可自拔。所以,甜言蜜语的男人,往往能讨得女人的欢心。

但女人的感情爱憎分明,便如狼一般的执着。强烈的爱,可以使她们舍生忘死、无怨无悔;强烈的恨,则会令她们有仇必报,不择手段。

男人的情感,则往往是始于冲动,而止于乏味,或是理智——美其名曰而已。

有的男人,在情感上勇敢积极,且有强烈的征服欲——这一点,我很是佩服。这种男人,当梦寐以求的女人出现时,立马就会令他们寝食难安,不追到手势不罢休,哪怕是给对方做牛做马,他们也是甘之若贻。可真如愿以偿了,新鲜感过了,激情就会随之消失,而下一轮的猎艳行动往往又会很快发生。

也有的男人,情感上比较消极,即使是遇上了令他们一时怦然心动的女人,可紧接着,他们又会细思自己的条件及与对方的般配程度。对于高攀不上的,往往是刚刚燃起念头,就马上熄灭了。比方说,近南本人,就属于这种消极且自卑的男人。

有时细思起来,也有不少女人,并非是那么在乎物质条件的。只是,那时的我,还不明白。

倒也不必太过盛赞女人们是多么的情真意切、忠贞不渝;也不能太过鄙薄男人们如何的朝秦暮楚、见异思迁。否则,不仅男人们要骂我胡说八道,老天也会对我的这种言论嗤之以鼻的。

因为,男人毕竟是男人,女人毕竟是女人,二者乃是不同的人种,故此,二者在禀性上是截然不同的。此乃造物主使然,无可奈何之事。

但无论古今,在这人世间,男女之间是真有真情的。

常见的情形是,绝大部分的夫妻,均能够互不背叛,不离不弃的生活一辈子。其根本原因是什么呢?不错,完全正确,那就是真情。

女人,会将全部的爱赋予她的丈夫和孩子,着实令人感动不已。而男人,虽会渐渐对妻子没有了当年的那种激情感觉,可会渐渐转化为亲情,将之视为生命中最亲密的、不可或缺的伴侣。也许,当他遇到心仪的女人时,偶尔也会动心,但他此时心中已有了一杆秤,要去称量权衡:这种事能不能去做?一旦真去做了,对妻子、孩子、亲人的伤害到底会有多大?是否会令家庭支离破碎?这种行径,是否配得上乃是为家人遮风挡雨、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称号?

思虑过后,许多男人是会放弃邪念,以家庭为重的。这,就是责任感;这,或许也是男人的伟大之处。

所以说,有责任感的男人,就应当算是个好男人,不论他的能力大小,地位贵贱,都应当受到人们的尊重。

唐紫萱是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当然,她也是一个有着纯真而炽热的感情的少女。

感情这东西,很是微妙,有时甚至不可理喻。世上有不少人,偏偏就会爱上最不该爱之人,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弄人吧。

就比如说这唐紫萱姑娘吧,她本就不该爱上沈凌霄的。

可她,偏偏就爱上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在她的潜意识里,本是很想放弃的,但却感觉那爱恋之心是如此地不可压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那天近距离的与他接触后,就将他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烙在了灵魂深处。

虽然她心里明白,这很可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结局,甚至于在对方的心目中,连自己的只言片语、身形相貌也未必记得,更遑论会喜欢上自己了。

她的这种想法,跟事实倒也相差不远。沈凌霄虽对她很有好感,也心存感激,但只是对她有一丝淡淡的喜欢,根本还谈不上爱恋。比起她对他的感情来说,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此次一路追踪而来,她心里矛盾重重,神魂煎熬,既盼望着能再见到他,可又觉得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想再见面,是因为想念他。一想起他来,心里就莫名其妙的涌出激动、爱怜、幽怨等交织的莫可名状的滋味。

不想再见的原因,是因为不愿他再受到任何伤害。她都不敢想象,若他真处于危险的境地时,自己究竟应当站在什么立场?若是帮助他呢,自己就成了不忠不孝的唐门儿女;可若不帮助他,若他因此而受到了伤害,甚至是丧了性命,她敢确定,自己一定会伤心欲绝、万念俱灰地度过余生的。

※※※

“哎,怎么搞的?居然没有射中?!”唐毅见天网弩中射出的那排箭矢竟然悉数落了空,而沈凌霄已脱兔般的窜进桑林中,又不见了踪影,忍不住气恼且懊丧地大声责问。

他一直很疼这个聪颖美丽的堂妹,而且一向也很欣赏她的发应,可他没有想到,她居然慢了半拍,并未射中。

唐紫萱歉然中带着心虚,看了他一眼,垂头嗫嚅道:“这小贼……太滑溜了!真可恶!”见了他的眼神后,她有些担心,他已经看出了自己的鬼胎。

“愣着做什么?快追!”地尊双臂一振,恶虎般的当先冲出,几名双修教弟子忙跟在他身后。

地尊飞快地掠入那片桑林地,一边警戒,一边游目四顾。余人气喘吁吁地跟上来,在桑林中快速地搜索了一番,彼此互望着轻摇头。

“看,那里有行脚印!”一名双修教弟子忽然指着前面山坡上的一条草径。

地尊快步赶过去,左右望了一眼,见大风暴雨已将周围的长草和庄稼压伏得或立或倒,已然辩不清到此后再逃逸的脚印。他抬头望了望山顶,忽然眼前一亮,指着那上面的一处丝瓜地,叫道:“跟我去搜,一定是藏在那里了!”

这座山不高,山顶上有一块搭着竹架子的丝瓜地和一块插满竹竿的四季豆地。

地尊带领着几名属下,三下五除二的将那里夷为平地,却哪有沈凌霄的影子?

“妈的,小兔崽子!竟敢暗算我大哥!不将你个狗日的抽筋剥皮,本尊誓不为人!”地尊愤怒不已,一边抹着满头满脸的雨水,一边发狂地跳跃着跺脚,将瓜蔓上的数十根丝瓜跺为一滩烂泥。

“教主,您老人家息怒。我们去那边找找!”一名属下指着左侧山坡处的一块蚕豆地。

那块蚕豆地颇大,秆子已有二尺来高,密密麻麻的很是丰茂,倒也容易藏身。地尊气吼吼的带领着他们冲去,一字排开践踏了过去。

唐毅闷声不响地蹲在那山坡上观察,忽然指着丈余外的一处青草丛,兴奋地道:“看那边,有个脚印,一定是往那边逃走了!”

于是便带领着唐紫萱和另两名兄弟,循着那时断时续的脚印仔细地找了下去,寻至一处荒草及膝的坟地后,脚印忽然消失了。

“就在此处!大家当心,慢慢找!”唐毅紧攥龙舌弓,箭在弦上,低声吩咐。

一座坟头上的丝茅草忽然一动,“咻”的一声,龙舌弓弓弦上的箭矢闪电般飞出,却没有听到他所预想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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