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来了。他就象一条神龙,播撒着七彩的光芒,来到我们护林队。”戚丽嫣迷迷芒芒的,进入某种境界,整个人好象升入空中。这时,我意识到她有某种病症。
“你爸温文尔雅,落落大方,和我们说笑着,他拿着一个铁皮舀子舀着水,浇向一棵棵树苗。挺起身来,阳光照在他胸膛上,我一下子意识到,他是我上辈子的主人!一直以来,我影影绰绰知道我上辈子是干什么的了,只是没有找到我的主人。我始终无法确认自己,我是一匹马还是一头牛或者是一头驴。”
她说到这里,我忍不住要笑,但我还是忍住没笑。
“我的主人出现了,我这才知道,上辈子我是一匹马,一匹白马,一匹鬃毛很飘逸的白马。”
我说她是农妇,显然被她的装束所迷惑了,看来,她有相当的学历,而且是个言情迷。
“我渴望我的主人,骑上我,我在无边的原野上奔驰,没有主人骑我,我就什么也不是了。一无所有,活在这个世上毫无意义。我串两个树趟子接近我的主人,我的主人看到我,眼前一亮,他大约也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情。最后一次战争是我们被困入一片沼泽里。我的腿陷入沼泽中不能自拔,我流着泪看着主人,我想他已经非常清楚我的心思了,但他不走。他撤出重围是很容易的,只要他舍弃我,踩着塔头墩子上向东再走十几米,就到了红树林里。红树林里相当茂密,敌人的箭簇是不能伤及到他的。我大喊着,‘向东向东,主人你向东!’主人不听我的话,他愚蠢地把肩膀伸到我的肚子底下,用力把我往上顶,可是这样一来,他越陷越深,我和主人一齐沉下去,沼泽边上那帮蛋蹭的敌兵,看着我们下沉,哈哈大笑,我希望他们放箭,把我射死在沼泽里。沼泽里的色彩太单调了,需要红色,需要血的色彩,可是,那帮人非常吝啬,不肯为我们多浪费一支箭。在我和我主人被沼泽吞没的时候,他们良心发现,开始沉默不语了。不知是我,还是主人呼出一连串气泡,告诉他们,这一世不算,下辈子咱再比试!”
“可是,”我接过她的话,“来到新世纪,发现敌人没了,沼泽没了?”
“是呢,我一度陷入困惑,如果是这样,还让我来这个世上干什么?直到看到了你爸爸,我才懂了,就是要续那段不情之约。”
她悠长的、幸福地回忆着,“我们的身下是厚厚的暄软的茜草,周围开着黄色的小花。他□了上来……”
我心悸,她当着别人这么恬淡、充满诗意地描写。
遇到些不知羞耻的,也没遇到这么不知羞耻的,更何况,你是面对你□□对象的儿子。你怎好意思把这类的话,对他说?有点儿原则好不好?我爸怎么了?怎么和这么个神经病还有一火?
“我奔跑起来,尽我所有力量跑着,你爸在我身上,他也畅快无比,他挺着一杆有红缨的长矛,拿着一柄宝剑,冲入敌群,如虎入羊群,不可抵挡,遇到的不死即伤,他所向披靡,不可一世。我能驮着这样的英雄、美男子,不妄活一世!我们大战三个回合,感动了上苍,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掩饰着,揶揄她,“没感冒吗?”
“感冒什么?有阳火拱着,湿邪不侵。”
我想我爸会怎样描写这次野合呢?我爸的确如安凌颜说的,好炫耀自己的**,女方都如此放开描述,他不一定怎样动用生花之笔呢。
我认为我爸是有才学的。我想,今天晚上,我就打开他的日记,把这一段找出来。把戚丽嫣的叙述和他的日记合璧在一起,能收入《中国性文化史》之中。说实在的,那部书写得不错,但缺少当代人的例子,因为当代人的性文化观念,和原来的,差不多大相径庭,不可同日而语了。
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向西是正路,看着,也直达义览山,向南,也是义览山,唯有向北的路,不知所终。
我停下来,问戚丽嫣,“戚姑,走哪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