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刚刚停下，人们便争先恐后地鱼跃而出，胡绍辉也紧随其后。走进那扇银蓝色大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中世纪风格典雅的金色大厅，头顶是漫天的橘黄水晶灯，脚底是高档红皮桦木地板，上面铺着一条紫色毛毯，踩起来松软又舒适。毛毯两边恭恭敬敬站着两排人，他们身穿蔚蓝西装，胸口别着白虎的印花。他们对所有学生鞠躬敬礼，齐声吟诵：“欢迎进入spa。”
胡绍辉被这样的行礼惊呆了，虽然他能侧面估计出spa的豪华，但真实体验时还是震撼到无以复加。正前方矗立着一栋高约五米的大理石雕，那是身环彩带，手捧五色补天石的女娲，她蛇形的下半身旁边祥云环绕。其底座放在小喷泉池里，头顶用细金属杆支撑着崩裂的碎石，赫然是一幅“女娲补天”之景。
奇怪，在充满西式风格的大厅中摆着一位东方神话人物雕像，却不会显得突兀。可能是因为背景采用了东方特有的雕梁画栋式墙壁，而部分建筑甚至有翼角套兽，中国味道的红脊嵌入着科技反光的材质，有一种中西结合、复古又现代的雅致感。
走在前方的苏瑶介绍说：“这具雕像据说spa开创之初就摆在这里了，都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现在已经成了spa的象征，哦对了，她脚底的喷泉别往里面扔硬币，这里不是许愿池。”
大家点了点头。胡绍辉稍稍往池水中看，却发现了几枚金币。什么情况？有人闲钱多到用金币来许愿吗？他感觉自己的认知又被刷新了一次。
“前面就要到展区了，各位不要随便拍照哦。”苏瑶蹦蹦跳跳地走在前方，金色波浪卷发时不时弹起，活力四射。随着一道红帘幕拉开，鳞次栉比的玻璃柜和服装各异的迎新队一齐展现，令人目不暇接。周围人潮如流，据学姐说，这三天内展示区全面开放，除了从8号线过来的，还有三条地铁线在运输新人，所以看到大批的流动人群也不足为奇。
迎新队的服装可以分为三色，分别为红色的念动系，蓝色的纳灵系，绿色的通灵系。他们每一队都举着旗牌，上面写着各自的宣传语。什么“念动乾坤震方圆”、“纳灵山川，有容乃大”、“通晓万灵知天下”，听起来牛逼到爆！可是这样胡绍辉越觉得惴惴不安，要是被发现没有异能，被赶出来了怎么办？毕竟他来此的目的是搞清楚曾经杀害母亲的蛮牛是什么，与此同时，还需要掌握与复灵战斗的技能，为母报仇。
胡绍辉观察展示柜中摆放着各种奇异的器具：肥繾之牙制成的子弹、天狗犁鼻器激活装置、巴蛇的鳞盾、便携式喷射飞行背包、超压缩可折叠硬盘、駮之独角矛……妈耶，这是什么生物黑科技？
当他凑近看时，被一股奇香吸引了，那感觉就像是春姑娘的细手抚摸你的鼻尖，凉丝丝又甜蜜蜜。他仔细循着气味才发现是一种装在玻璃里蓝盈盈的液体：蛮蛮的尿液。
旁边有着更详细的介绍：蛮蛮又称比翼鸟，在山海经中有记载。其独特的消化系统导致产出的尿液和粪便对于人类来说奇香无比，因此经常用作香水。胡绍辉看到这些差点作呕。
“人类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对其他动物的排泄物总是独有情钟。例如喜欢喝蜜蜂的呕吐物——蜂蜜，乳酸菌的排泄物——酸奶，猫屎咖啡；喜欢佩戴河蚌或者高僧的结石——珍珠和舍利子。但如果你把这些点明，它们就不接受了。”
评论声在胡绍辉背后响起，他缓缓回头，看到了一只狼兽人，他身高一米八左右，头部像是狼与人混合的头骨，身上左半边是白色毛皮，右半边却是灰色，有些不伦不类的意思。胡绍辉下意识后退，后背贴着玻璃柜上。这是动漫里面才有的物种吧？不知为何他脑海中蹦出无数堕兽人与美少女的段子。不过既然龙都能存在，那么兽人存在也再正常不过了吧。
狼兽人以为他没听懂，换了英语重述，又换了俄语，胡绍辉彻底懵逼了。而他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一头狼在和我对话？
苏瑶从胡绍辉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发呆啦，spa开设兽人分区的，学院里也有各种兽人，你可以当作……嗯……一些基因遗留问题。这位是鲍勃，去年来的学员，比我小一届。”
“Пpnвet~”大狼露出锋利的白牙笑了起来，胡绍辉也尴尬地回笑。苏瑶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个头挂式耳机塞在胡绍辉耳朵里，就在那一瞬间，胡绍辉感觉世界的声音变得纯粹，他听不懂的各国语音被转化成了汉语。
“这叫‘泽耳’，白泽是通晓万语的瑞兽，白泽之耳就是听懂万语的意思。这耳机由米蓓娜进行语言转化，有了它就不怕听不懂了，毕竟这里不同国籍的人很多。”苏瑶边解释，边把泽耳戴在自己左耳上，这种粉色圆弧的形状真有些像牛雏的嫩耳。“先跟我走吧。”
苏瑶带领着包括胡绍辉在内的十多号人，穿行在这浩大的人流中。这期间胡绍辉看到许多奇异之事：戴着单吊眼镜的高中生在给大家讲解量子力学；骑着独角兽、身高两米一的女士端着泡面环视而过；一只宠物鸟打了个喷嚏，吐出一地的烈焰，灭火员仓促赶来；几只长着翅膀的鱼在天空飞来飞去。
在这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胡绍辉左顾右盼，发出一连串的惊叹，而苏瑶却镇定自若。很快他俩穿过了科技展区，来到了博物馆，这里陈放着古老的敦煌壁画、苗江流传的洪崖天书、死海古卷和伏尼契手稿，以及各式各样的雕塑和古老相片。胡绍辉根本没来得及看，就被苏瑶拉出后门。
两人来到了一处被粉刷成红色的大厅，这里摆放着各种胡绍辉闻所未闻的仪器，但总体分为三波，其周围分别围着身穿红、蓝、绿色的招徕人员，这里是spa的检定场。
“到了，对于新人来说，第一件事都是测定你们潜力级，级别越高，以后享受的待遇就会越好。你们只需要到那里排队就好。”苏瑶指着一条长队，然后缓步离开。
大家在站队同时，好奇地打量四周。这条检查队伍前方要经过三个检测房间，分别是通灵、纳灵、念动系检测。每个人需要走完整个流程，才能给出详细的检测报告。完成之后要穿上对应颜色的服装，表示加入了一个大系。通过在场不同颜色的服装可以看出，通灵系人数最多，纳灵系中等，念动系最少。
胡绍辉最讨厌的就是漫长的等待，他脑海中臆想出的窘迫场面比现实严重一万倍，以至于越想越害怕，到真正出场时可能紧张到说不出话。他身边不断有人擦肩而过，大家小声祈祷着自己等级能高一些。他还从这些议论声中发觉原来潜力级分为9个等级，分别为sss、ss、s、a、b、c、d、e、f，潜力级一旦确定，几乎就决定了个人在学院中的地位和待遇。因此大伙都人心惶惶，胡绍辉则不断通过深呼吸调整。
“胡绍辉。”
不知不觉已经到他了，他越过金属检查栏，经过虹膜确认和人脸识别后，缓缓进入房门，走到鉴定官面前。他发现鉴定官面前平铺着一张平台电脑，屏幕上是随机切换的字卡，电脑正上方则悬挂着一只数位笔。
“闭上眼睛，握住笔，任由你的意识去划线与书写。”
等等！这不是笔仙吗？还是电子版的！当槽点太多时，反倒无槽可吐。
胡绍辉很快完成了书写，而后又有猜扑克牌数字，看水晶球、钟摆催眠、听声音选题之类的测试，全都完成后，鉴定官失落地叹了口气，让胡绍辉前往下个检测点。
大抵是失败了吧，胡绍辉心想着，灰溜溜来到第二个房间。
鉴定官让他躺在一张木板床上，然后调动一台老式转盘照相机，咔嚓咔嚓为胡绍辉照相。刚开始他没什么感觉，可后来突然就有种致命的挤压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由外而内想要侵入他的身体。
这感觉是如此的熟悉，曾经他被李宇轩拍肩膀时，感觉有鬼魂环绕，也是压迫到窒息；后来面试第二场，同样是受到压迫而后掉入花海幻想。这一瞬间，胡绍辉突然明白了，这是纳灵组的测试。其测试方法就是看复灵能否占据人类的身体！那台照相机绝对不是普通的设备，每次转动转盘都会有不同类型的复灵解放出来。只是他看不见。
他强忍着这股挤压感，拼命做深呼吸，直到鉴定官让他前往下一个监测间。在胡绍辉走远时，鉴定官疑惑地看着电脑上的记录，自言自语道：“真奇怪，明明不是纳灵体质，可是看反应，又能感知到大多数复灵的存在。太怪了。”
胡绍辉来到第三个房间，跟随鉴定官的指挥，他佩戴了一个插满天线的传感头盔，并按要求走入一条白色合金隧道，正准备进入时，却被提醒没戴眼镜。
“这是鹰眼ca-1型眼镜，由米蓓娜在线解析，进去之后按照眼镜上的指挥就好了。”
胡绍辉默默带上眼镜，走入隧道。他能听到嗡嗡的声响，与医院的核磁共振器声音很相似。一种隐隐约约不安的感觉围绕着他。
要是真的没通过，不会被遣返吧？
在他思索时，眼镜上突然弹出了一段话，并且配有语音：“请缓慢走完这条隧道。在此期间，我想和您聊一聊。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
胡绍辉撇嘴，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坏消息不算太坏。”
“坏消息是您必须回答接下来的一些令人头疼的思维题。”米蓓娜接着说：“一个人站在湖里的一艘船上，把一颗石子扔进湖里。湖水的水位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胡绍辉脱口而出：“下降。”
“回答正确。”
这种高中物理题他倒是遇到很多，所以轻松说出了答案。
“一艘小船，只能承载5个人。四个警察带着两个坏蛋上船后，船却没有沉。问：这是什么原因？”
胡绍辉想了半分钟，最后说：“坏蛋，指的是坏掉的蛋，不是指人。”
“回答正确。”
脑筋急转弯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