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上了一辆五座的破旧大型福特皮卡,王树林上车后看到,除了刚才打到狼之外,后排装着一只廷大的鹿,几只山猫、雪鸡和兔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鸟类,看來这次收获还真不小。尽管钢谷时代全球工业化进程不可阻挡,但大自然惩罚后形成的特殊风雪带里罕有人迹涉足,一些适合寒冷的动物便在这里幸存了下來,而且还活得比较自在。
茫茫雪地已经把所有的街道都变得完全一样,几乎看不出去区别,即便沒有漫天雪花,也仍然很难识别方向,甚至炫目得令人眼花。这几个人都戴上了厚厚的墨镜,并且显然熟知这一带的路线。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倒也自在。王树林能看得出,他们都比较谨慎,尽管嘴上轻声哼着歌,却绝不大声唱出來,看似漫不经心,却时刻保持警惕--黑下巴和光头汉子分别将枪口对准两旁,扛狼汉子则默默地观测着后方。
王树林感到有些佩服,此时此刻的他实在不爱说废话,也不愿花费口舌表达赞美之意,只是有些话突然想到不得不说:"各位怎么称呼?我总得能叫得出各位的名字。"
黑下巴冷冷道:"你小子又怎么称呼呢?"
王树林欲言又止,心想自己已经在圈子里算名人了,名气甚至大得过在云口的普通人里所谓"相亲王"的名号,到底该不该说真名呢?于是他踌躇着说:"我……我姓王。"
光头淡淡一笑:"我就叫张光头。"
黑下巴接茬:"我是李黑下巴,叫黑下巴就行。"
扛狼大汉跟着说:"费大个子。"
蓝帽汉子指了指头丁页的帽子:"我姓段,叫我段蓝帽,或者干脆叫蓝帽子好了。"
王树林愣了:"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说真名呢?"
蓝帽子微微笑了:"我们的组织者也不说自己的真名,大家都叫他'医生'。他说了,在这个乱世里能够存活下來的人,背后都有可能有个伤心的故事。他不想探究,也不想揭人伤疤,再说有的人之前循规蹈矩,也不见得以后就不会大奸大恶。因此医生说,只看今后表现如何,确定人品,至于以前是干什么的,也都不必说了,末日世界里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那就是最大的缘分。所以,我们所有人,都用一个明显特征替代就足够了。但就像张光头,费大个子,我们的营地里还有别的光头和大个子,因此就要用上姓來区别了。"
王树林"哦"一声,觉得这法子倒也不错,这个医生还真有点儿哲学家的意思。
"你是从雪地里被找到的陌生人,就叫你雪人吧。以后要是还有别的雪人,就叫你王雪人,你看怎么样?"
黑下巴撇撇嘴,不屑地说:"还用问他的看法?就这么定了。"
王树林沉默了,他想到了蔡雪,这个雪字,成了他心里永久的遗憾。
蓝帽子从后视镜看了看他,一开始以为他是不乐意,可忽然看到了一种很熟悉的伤心成分,于是淡淡地说:"又是一个漂泊的伤心人哪……一个漂泊的伤心人……"这是歌词,但是女人唱的,他粗声粗气地,唱出另一番悲凉风味來。
虽然这歌并不是蔡雪唱的,而是与其齐名的某女歌星,可王树林还是一下子又回想起蔡雪对自己坚贞不渝的点点滴滴,心就像被无数吸血傀儡來回撕咬着。尽管他的爱情都给了朴恒炽,但他的愧疚却全都给了蔡雪。除此之外,他还有多少无法面对其情感的人?康小蕾,孟欣,张晶……
猛然,他远远地看到一辆车在路边,几个人在车旁跳來跳去,使劲搓着双手,似乎冻得受不了了,于是说:"各位,前面停一下车吧,好像有车抛锚了,有人被困住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五个人。"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喜上眉梢,之前似乎因为"神的动作"透支了自己的攻击力和敏锐五感,可现在看來,情况在慢慢好转恢复,自己的视力又提高了。他却不知道,好转是有的,但沒那么快,只不过因为解禁者到了恶劣环境里,身体会产生更敏锐的反应罢了,正如普通人在黑暗中瞳孔会放大一样。如果他的深厚内力真能达到运用自如的地步,他能看到远得多的地方,犹如白昼,甚至能感受热源,让生命体无从藏身。
蓝帽子怔了怔,回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黑下巴比较直接:"哈哈,操,你沒毛病吧?"
张光头和费大个子也哈哈大笑起來。
眼前灰蒙蒙一片,即便是风雪带,也不是昔日风和日丽的壮美雪景,而是因为重工业污染而灰暗交织的阴冷地狱。
谁想到车子又走了大约四十秒左右,果然,在车灯照射之下,真有一辆车翻倒在路边,车旁站着五个人,本來似乎在激*烈争吵,可看到又有车來,全都大喊大叫起來。
费大个子冷笑道:"这几个人是外地來旅游的吧?一点儿基本常识也沒有,要是咱们是坏人,那他们这不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