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來弟不知瞪了罗素素多少眼,意思就是“你这个死丫头,都是你沒好话,才让你外公濒临死亡的”。
“这么说,是新元保住了外公的那口气?”罗素素问道:“他现在很想见到新元吧?”
“是啊,新元这小子,怎么去省城玩了那么久都不回來?他外公就想见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陈來弟念叨着,但是她看罗素素的神情很不对,沒有难过,反倒是痛恨,还很骄傲,陈來弟很奇怪,亲求着问:“素素,你就沒有一滴泪吗?”
“泪水是发自内心的,我哭不出來。娘,你和爹先去看外公吧。我很快就來,就算陈图浩打死我,我也会去,你放心。”罗素素眼里奇怪的眼神让陈來弟很不安: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沒想清楚,罗素素又对他们强调:“爹娘,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新元去了省城玩,否则,会挨舅舅的打。”
罗素素说这话,很慢,像是在命令,但又那么轻,那么肯定。
陈來弟看她那么肯定,知道她不会食言,就答应她:“我们不会说的。但你一定要來,见你外公最后一面。”
“一定会的。”罗素素字字都很肯定。
说完她就出去,去钟亦得家里,接罗新元出來,把陈图浩家里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他,并说:“新元,不要说你一直住在钟大哥家里。钟大哥一直在和舅舅家做生意,要是你那样说的话,会连累钟大哥的。”
“好,我不说,我就说,我躲起來了。”罗新元很开心,终于可以见到爹娘了,但他又难过:“外公真的一病不起了吗?”
罗素素心中很不是滋味:新元,你真善良,还念着外公。不过,看在外公一直对你好的份上,你这样想着他,是应当的。
寒风起,已是小雪了,罗素素姐弟两都打了个哈欠。
陈梧的房里却一点不冷,因为,围满了亲戚,这些亲戚,也都是冲着陈图浩这个大老板來的。
他们都哭着,陈梧嫌烦,想吼却吼不出來,只能低声骂道:“哭什么哭?哭丧啊?有哭的精力,就去把新元找來。”
沒人敢回答,只是哭声降低了,陈梧又开始念着那念了不知多少遍的话:“新元啊,我的好外孙,快回來给外公说笑话,读书,打陀螺。外公现在就想见你一面,你这个不孝外孙,去哪里了?”
门开了,寒风吹进來,罗素素进來,关上了门。
陈图浩想发火,但念她是來见她外公最后一面的,就不动手,以后有得是机会收拾她。
罗素素直瞪着陈图浩,然后走到陈梧床前,问他:“外公,你想见新元是吗?”
罗素素这声音真吓人,像是从地狱发出來的,但沒吓到陈梧,他已半条腿踏进棺材了,哼着:“是的,新元來了吗?”
“新元,进來!”罗素素一大声吼,这一低音一吼,让所有在场人一惊一乍的。
门再度推开,罗新元进來了,跑到陈梧面前,跪在床前,握着他的手:“外公,新元回來了,你快好起來,你一定会好起來的。”
“好,好,就新元说的话好听。”陈梧一下子脸色红润些了。明事的人都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此时,罗素素咬着牙看着惊讶的陈图浩,陈图浩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但问了又怎么样。所以沒问,就当做是新元自己回來了。
罗素素阴狠地望着陈图浩:看你怎么圆今日的场!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对罗素素那阴狠的眼神,陈图浩打了个寒颤:这丫头,从懦弱无言,到现在,越來越狠了。说到底,难道是被我给练出來的?
陈梧自知时日不多,就摸摸罗新元冻得红扑扑懂得脸蛋,对他说:“新元,外公从來沒有听到孙子喊一声爷爷,今日,你就把外公当爷爷,喊一声爷爷,外公就死也瞑目了。”
“爷爷,你不会死的,新元会保护你。爷爷。”罗新元被陈梧说得哭了。
“好,好,我陈梧这辈子有个外孙喊我爷爷,我可以瞑目了。”陈梧脸上沒有了难过,全是笑容,准备寿终正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