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受重伤、气息奄奄的海云和惊魂未定、浑身颤抖的涂云甲,苏瑞尚长叹一声。他相继封住了海云和朱大郎身上的几处穴位,他们身上的鲜血眼看着渐渐止住了,痛感也稍微减轻一些。道:“小伙子安心,我们一定会救活你!”
“什么,朱大郎是倭寇?”涂云甲和海云目瞪口呆,一脸懵懂,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肯定是。”苏瑞尚道,“我虽然不太懂倭语,但是因为经常在战场上跟他们打交道,有个别词语还是听得懂。比如,刚才朱大郎对那些倭寇大喊大叫,口哥可!口哥可!就是倭语进攻的意思。”
海云非常虚弱,断断续续道:“难怪,我爹爹曾经,跟我说过,朱大郎有次喝醉了酒,几里咕哝说个不停,仔细一听,却一句都听不懂,不知道说些什么,既不是咱们殿州土话,也不是中原官话!原来,他竟是个倭寇!”
苏瑞尚点点头,轻蔑地看了朱大郎一眼道:“留下活口,严加审问!招出同谋共犯,以大成国法严惩除恶!”
“什么,他还有同伙?”涂云甲又惊又怕道,“将军,我们一家可是胆小怕事、循规蹈矩的良民,绝对不是他的同伙!我们全家都被他们杀了!”说罢呜呜大哭。
苏瑞尚拍拍涂云甲的肩膀,安抚道:“你们仔细回忆一下,看看他还露了什么马脚!”
涂云甲这才发现,威烈将军苏瑞尚和那个小兵李旺,一人持软剑,一人挥大刀,他们浑身伤痕累累,已是两个囫囵血人!而旁边还有一个三十开外的人,手持三角短刃,也是一身鲜血,周身寒气,不离左右,护着将军。
正说着,别军医带着几个医官飞奔而来,赶紧给伤者施针止血,包扎伤口。听将军说朱大郎可能是倭寇时,别军医使劲拿白布把朱大郎的手腕和大腿绑了一个紧紧实实,痛得朱大郎杀猪似的惨叫。
别军医亲自给将军包扎。只见他的衣服被划开了好几条口子,伤口布满全身,或深或浅,最深的是左胳膊肘,可以看到森森白骨。李旺身上也是鲜血淋漓,最严重的是背部,右肩斜着往下,一条近尺来长的伤口翻着皮肉,再稍稍向内两分就可能砍断他的脊梁骨!
无息或是无影看着将军浑身是伤,满眼都是自责和羞愧,也有熊熊怒火。他虽然一身鲜血,却都不是他的。他身无寸伤。
将军和李旺的伤口刚刚包扎好,忽然传来呼喝声和奔跑声。只见十来个挥着倭刀的倭寇狼奔豕突而来,边跑边作困兽之斗,挥刀砍向拦了他们道的士兵和百姓。
他们的后面紧追而来的是挥着尚方宝剑的陈度,还有舞着软剑的杀一、杀二、杀三他们。刘奇挥着锄头也紧随其后。李冲、寇风、唐港等上、下李厝的百姓也赤手空拳呼喝而来!最搞笑也最勇敢的是,曲狗儿居然把知府陶敏的红木太师座椅舞得虎虎生风!
他们身上也或多或少地沾着鲜血。尤其是刘奇,锄头上的鲜血不住滴落,而他的腰上被刺了一刀,鲜血顺着大腿一个劲往下流……
将军和李旺见了,赶紧挥着软剑和大刀迎了上去,加入了战团。
片刻,几只胳膊和几条腿就飞上了天!
看着残肢断臂在自己四周纷纷落下,涂云甲浑身哆嗦,几欲昏厥。而海云早已昏倒,失去了知觉。
随着战团不断移动,一具倭寇尸体倒在地上。尸体已经被砍得稀巴烂。同样稀巴烂的还有知府陶敏的红木太师座椅。
呼喝声中,战团再次移动,又一具倭寇尸体倒在地上。尸体的头上被掘开了一个窟窿。
战团再次移动,又一具倭寇尸体倒在地上。尸体已经身首分离。
呼喝声中,战团再次移动。又一具倭寇尸体倒在地上。尸体被从左肩到右下腹一刀劈开。
战团再次移动,又一具倭寇尸体倒在地上。尸体胸前一个破洞汩汩地往外淌血。
一抹鲜血彪来,糊了涂云甲的双眼。等他再次睁开眼,只看到一个红色的世界,那是血染的世界。他看到,红色的战团往殿州城南门外方向移动,显然是倭寇企图逃跑!而殿州军民也决不放弃,围困着,缠斗着,紧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