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苑内院。
魅妃回了雕梁绣柱的内室,大叫着“真真儿气煞本宫”,拣着手边物什摔打个不停。榻上靠垫的精致绣面也给剐得毛毛躁躁。
碧玉忙完一遭,闻得娘娘大发雷霆忙端了茶盏送来,轻声细语道:“娘娘,喝口茶,清清火。”
魅妃闹腾了半天也乏了,颓得歇坐在塌上恨恨地道,“本宫忍不下这口气。”
“娘娘息怒,”碧玉将茶水递与魅妃,“可否听奴婢一言?”
“你跟着本宫多年,何须如此?”魅妃拉着碧玉在小塌一同坐下,亲热地挽住手臂,“有话,讲便是了。”
“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怎敢与娘娘同席?”碧玉慌忙夺了手臂,乖巧地立于魅妃身侧。
魅妃舒展开眉头,轻吐一口浊气。
碧玉见状,心中揣着的紧张才放了下来,暗付:“主子心口不一,方才又在试探我。我若不识趣坐下了,她手中的那盏热茶,过会儿子指不定飞到哪个倒霉鬼头上去。明明十分猜忌,偏生要作出亲热的样子,又受不住气,待会定是要泄火的。”
碧玉屏气凝声,瞧着自家主子美艳的侧脸上怒火渐消,静候时机进言。
魅妃目不斜视,犹在闷闷生气。
在气什么?自是她倾城美貌,聪慧无双,却生不逢时惨遭宜妃打压。碧玉虽侍候在侧,然心怀鬼胎,搅合了她多少好事。母亲曾言:人无轻信,事无多疑。果然如此!这回,算她识相。
魅妃脸上见晴,碧玉俯首轻声道,“娘娘,此番宜妃娘娘送人来并非坏事。”
“奴婢适才打探了一番,几个奴才乃是皇上新赐,未曾服侍过宜妃娘娘。可见宜妃娘娘确是记挂您的身子,送人给您使唤,以示情谊厚重,荣享均沾。”那边怒色又起,碧玉赶紧接着道。
“哼,”魅妃扯了帕子,横眉立目地道,“本宫不稀罕。宜妃有的,只要本宫想要皇上自会赐予本宫!”
“皇上与娘娘郎情妾意,情谊浓厚。娘娘若喜欢什么物什,皇上定会送与娘娘。”碧玉忙道,“只是娘娘您心慈仁厚怜惜下人,不忍众人劳碌,不似宜妃娘娘总那般劳师动众的。”
魅妃绷着的脸色舒缓下来,冷笑道:“韩曼宜那贱人,论姿色年纪哪里比得上本宫,丑人多做妖罢了!她身边的奴才也个个凶神恶煞的,言语间朝兢夕惕,哪及得本宫的知春苑轻松自在。”
“娘娘大度,皇上赏赞有加。上回说及娘娘品行甚好,乃国母之姿呢。”碧玉斟了茶水笑道。
魅妃端起茶盏,欢乐地展颜道,“只待本宫怀了龙子……”
“娘娘宽宏,必得上天眷顾,早得龙子。皇上对娘娘如此隆宠,定会重重嘉奖,奴婢在此就先恭祝娘娘了。”
“这话说的早些了。”魅妃喜不自禁,乐陶陶地神游千里,想象着那不日将有的龙子,以及指日可待的贵妃头衔。
碧玉默默叹了口气。宜妃人都送来了,意欲何为呼之欲出。主子竟还不知收敛想要迎难而上,龙子野心昭然若揭。
“娘娘,”魅妃终是气息顺畅,碧玉便触了那无可避免的霉头,小心地道,“宜妃娘娘送来的人可要叫来细细询问?便是明日去逸晴宫面见宜妃娘娘,您也好回话。”
“也罢,叫他们来内院。本宫倒时要瞧瞧,看他们是不是红孩儿,能不能将本宫的知春苑搅上天去!”魅妃挺起圆鼓鼓的胸器,瞬时进入战斗模式。
※※※※※※※※※※※※※※※※
几个奴才,云琯所扮的小云子,小太监小五子,宫女柳儿、惠儿都叫了来。魅妃眨着波光粼粼的美眸一一盘问过去,柔媚地笑着,一团和气。
问及与逸晴宫有甚关系时,她眸中精光闪烁却依然努力地笑着,保持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美人多做妖!
云琯穿到这世上,便是因着一美人儿打发她的肉身张顺去了地府。这会儿又来一美人,分明又是一株噬人的罂粟花啊!
云琯精明的小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牢记便宜老爹玄公公之言,咬定与逸晴宫一干人不相识。另三人亦面色懵懂地摇着头颅,终是一同被魅妃开心又失落地打发了出去。
都安顿在了不大的红墙外院。
碧玉笑言几人年岁小,俱是年方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当不得内院重任,不若在外看家护院做些轻松的杂务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