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华他们进行出发前的最后一次会餐的时候。
整个如同长蛇阵一般的露营地的尾部。
那几个富户家丁组成的保甲已经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几户人家,每一家主人连同家丁都有几十人,这些人将自己的帐篷分的很远。
就像是各自划分了势力范围一般。
在这些小圈子的西南角有一个比较大的圈子。
外围是一匹匹驮马或是骡子,大包的货物堆成了一圈。
伙计们挨着货物休息。
中间有一个灰色麻布支起来的大帐篷,周围是几个小帐篷。
此时这个大帐篷中竟然挂着一盏琉璃马灯,这在此时绝对是极其奢侈的东西。
一个身穿青衣短装的青年跪坐在毯子上。
他的对面是一个身体胖墩墩、圆滚滚,长着豌豆眼,宽鼻子,丑的让人过目不忘的人。
这二人正是白天那个商人马忠和他的儿子马利。
马利已经摘掉了戴在头顶的笠帽。
烛火微黄的照耀下,他的皮肤呈现那中非常纯净的小麦色。
他的鼻梁很明显比普通的汉人显得笔挺,眼窝也更加的深邃。
很难想象一个男人的眼角会给人眉目流转的感觉。
“父亲,那人只是一个落魄的世子,清军打来了,我们只要投靠清军就好,为什么还要去讨好一个落魄的世子。”马利说话的声音清脆,不似白日里那种压抑着的低沉。
“唉,利儿,为父当初只是一个沿街叫卖的商贩,你那时候刚刚出生,为父为了给你和你母亲糊口吃的,起早贪黑,贩运一点商货,穿山越岭,跟山民换点山货,再带回城中售卖。”
“即使这样,经过层层盘剥,最后也只是勉强糊口。说不定哪一天就在翻山时摔死了,又或者是被某些彪悍的山民杀人越货,再或者被官府以莫须有的名目给抓起来。”
马忠经常给自己的孩子们讲述自己当年的艰辛。
这不是马利第一次听,但是他崇拜自己的父亲,即使是父亲老调重弹,他也没有打断。
“你知道吗?为父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晋王殿下。当初晋王殿下从川蜀南下云南,平定沙乱,整顿吏治、改革赋税、发行钱币,为父的行商生意才越来越好。”
“后来晋王下令各地可以开采盐井,只要上交一部分利税,为父早年在盐井扛过活。然后用积蓄打了第一口井,正是靠着这一口井,咱们家的生意才越做越大。”
马忠起家正是依靠家中的盐井生意。
在以往,盐井都是官营,李定国治理滇中之时,发现这里民贫物乏。
经过沙定洲叛乱之后,整个滇中的商贸秩序全都被打乱了。
而那时候,他们大西军同样是穷的叮当响。
他没有朝廷那么多治理地方的人才。
索性李定国就学着古人,给百姓开放山林。
接着他又平等对待各族百姓,给逃入山中的百姓发放土地,还将军中的驮马分给百姓耕地。
并且他不分汉人和土人,一律平等对待。
马忠就是在这样的政策下利用自己行商的一点点积蓄,雇人打盐井,然后用盐和山民们交换山货。
再用山货换去丝绸、茶叶等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