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跟我回去,十个月后我会告诉天珠的下落,也会帮你去找她。”亓琞朝她伸着手,晨光中五指修长,白若明玉,“要么你自己回西陵,将来找得到,找不到,不要再求我。”
“师父……”一夕看着他,泪如雨下。
半晌,她伸出被雷火灼伤,满是脏污的手握上他白若明玉的手站起,可是坐了太久了,本就染了风寒身体虚弱,加之脚也麻了,一站起来便软软朝后倒去。
亓琞一把将人拉住拥入怀中,这才免于她倒是满是泥水的地上。
祝一夕撞上温暖清香的胸膛,疲倦地合上眼帘,任由她带着自己御风而起,折返逃花林。
桃花林里,陶醉正在那里郁闷地撕花,一瓣一瓣地念着,“他回来,他不回来,他回来……”
突地,听到上空有异动,一抬眼便见无极圣尊带着他那偷跑的小徒弟又回来了,“陶醉,一夕病了,你帮忙看看。”
“我也病了,我病了好多年的相思病,你也帮我看看。”陶醉哼道。
他好奇地跟着进了屋,见他将人放到了榻上,瞅了一眼“这就出去了一天,就把自己整成这鬼样子了?”
“你给他把脉瞧瞧,我去取水。”亓琞说着,自己先出去取水了。
玉阙宫一向是飞林精通医术,现在飞林不在,只能靠这个半调子大夫了。
陶醉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榻边坐上,搭上她的脉搏,待到无极圣尊进来道,“只是淋雨着了风寒,不过左臂中了雷火有灼伤,还好没伤着小命。”
亓琞取了帕子沾了水,给她搭在额头上,又转身去了她的衣柜里取带来的药,从玉阙宫走最,一般用的伤药都让飞林装上了些,他找出了药膏到了床边,道,“你把了脉,就去镇上抓些药回来。”
“瞧你自己那个奴才样,还来把我当奴才使,我不去。”陶醉看着他这个高高在上的无极圣尊为了个凡人徒弟忙前忙后就心情老大不好了,现在还要他去给抓药,心情更是不爽快了。
亓琞冷冷侧头看了他一眼,吓得他震了震,嘀咕道,“你给她上完药我就走,你看你都脱人衣服,万一把持不住干些有的没的,我还能制止你一下。”
亓琞懒得理他,直接制术划开了她手臂的衣服,看着手臂上被一大片灼伤,微微皱了皱眉头,取了药膏一点点给伤处都涂上,拿干净的白布小心包扎好了,而后又给她换了额头上搭着的帕子。
“你还不去?”他开口催促,语气却着实冷寒慑人。
陶醉这才起身出去,一张脸垮得老长,他当年伤得要死了,也不见他有半分关心,对着这个小丫头片子倒是殷勤的紧。
亓琞坐在床边守着,向来云淡风轻的面上略有担忧,凡人之躯不比他们,一点伤病之痛就得大费周折,实在脆弱。
不多一会儿功夫,陶醉提着药回来,板着脸往桌上一放,“你要的药。”
亓琞起身道,“你看着她。”
说罢,取了药去厨房了。
陶醉郁闷地坐在床边,瞅着昏睡不醒的人,明明他认识的无极圣尊,就是谁死在他面前,他也懒得皱一下眉头,怎么到了这个小丫头片子这里全变了样了。
这古往今来几千年,能把无极圣尊使唤能成这样的,她还真是旷古烁今的第一人,可他就死活想不通了,她到底哪里把那死鬼迷得这么神魂颠倒的。
亓琞在厨房回忆了一番飞林煎药的步骤,照着做了一遍,施术控制好了炉里的火,这才折回房里去。
“死鬼,你说,你是不是真喜欢上这个小丫头片子了?”陶醉不甘心地问道。
亓琞懒得理会他的无理取闹,拿掉祝一夕额头的帕子,伸手探了探温度,触手还是滚烫,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等到时辰差不多了,去厨房取了煎好药,一勺一勺细心给她喂了下去,而后一直在床榻边守着,那日她出去,他就该知道她是在打什么主意的,若是那时候拦下她,兴许就会成现在这样子了。
现在见她这个样子,倒是怀念起她平日活蹦乱跳,朝气蓬勃的样子,这般病了伤了地躺着,实在让人忧心。
不过细细想来,一向也都是她在自己照顾自己,还照顾他的起居,直到了她病倒了,他才想起来倒是他这个师父并没怎么照顾她这个徒儿。
她那般急切地想要去找回自己的母亲,相来也是自出生以来未疼受过母亲的疼爱和照顾,他能想到她是因为这些,但对于她的难过伤心,却无法感同身受。
祝一夕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屋内只有她一人,自己披衣下了床,听到厨房有响动,寻了过去便见自己那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师父,正忙着在炉边煎药,这本不是他这样的人做的事。
她鼻子一酸,走近从他背后抱着他,哽咽地道,“圣尊师父,对不起。”
她不该任性偷跑出去,不该生病给他找麻烦,不该跟他生气的。
亓琞本以为过来的是陶醉,却不想是她,伸手拉开她的手,回头瞧着又在哭鼻子的人,皱起眉头道,“师父没有怪你,别哭了。”
他实在不擅长安慰难过掉眼泪的她。
祝一夕抹了抹眼泪,看了看炉上的药道,“师父,我自己来吧。”
亓琞看着她小脸苍白的样子,扶了她到边上坐着,倒了热水递给她,“等着,一会儿就好了。”
祝一夕乖乖在一旁坐着,看着他炉边煎药的样子,一颗心像是沁在了三月最温暖的春水里,隐约觉得自己对于眼前这个人,已经不仅仅是对于师父的敬爱和依赖了。
她不知道除却那份敬爱之情到底是什么,但是,她想独占这份温柔,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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