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凤弦和妘昱二人一起入宫后,直往廷阳宫而去。
人还没到廷阳宫,远远便传来霹雳啪啦的板子声,清晰入耳。
妘凤弦忆起同皇太父的约定,眉头不易察觉地轻皱一下。听这声音,被打的人真还能挺得住?此念一生,她加快步伐,小跑着冲向廷阳宫。
廷阳宫的门殿外,趴着二十多个人,每人身旁站了两个执棍的宫人,正在机械化地打板子。这些人裤子上已经打出了斑斑血迹,隔一会儿还在大喊一声:“谢皇太父不杀之恩。”
妘凤弦从小就有晕血的毛病,虽然长大后好了很多,可现在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血,当下脸色剧变,脚下无力,眼前闪过黑幕,人就要往后倒下。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妘昱,眼见她脚步虚晃,身形不稳。心下一惊,急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陛下,怎么了,是否不舒服?”
“嗯~”妘凤弦迷呼呼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正好又是一瘫鲜血,脸若死灰一般,恨不得就此晕过去了事。她怎么会同意皇太父这主意,早知道会这样,不如不来,眼不见为净!
晃晃昏沉地脑袋,妘凤弦狠下心对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拧下去,预料中的剧痛使得她精神一振,猛然站直了身子,大喝道:“住手!”
在妘凤弦的大喝之下,执棒的宫人们纷纷停手。眼见众人诚惶诚恐地望着她,妘凤弦奋力挣开妘昱的搀扶,直冲进廷阳宫。
内殿焦急不已的皇太父听宫人禀报,妘凤弦平静回来,欣喜地迎了出来。见到她安然无恙之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走过去伸手想把妘凤弦拥抱入怀。越过妘凤弦的肩,望到她身后的妘昱之后,他忙又把抬起的手臂放下,瞬间成为皇太父应有的神态,对妘昱颔首,“多谢摄政王把凤弦找回来了。”
妘凤弦到现在还感觉到殿外浓郁的血腥味,实在不愿再呆在这里,还不等妘昱和皇太父之间客套虚礼,先一步喊道:“父后,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私下乱走,儿臣不该使性子,你就饶了外头那些侍卫吧!”
皇太父望了她一眼,淡淡道:“本宫知道你素来心地仁慈,不愿伤及人命。这些人虽犯大过,却也是摄政王亲自挑选的。本宫也不好斩杀,只杖责五十,再逐出宫去,永不续用罢了。”
妘昱听得心中冷哼一声。皇太父真是给自己天大的面子。宫中侍卫如此一事,转眼多了二十几个要缺,皇太父必是要用他私人心腹来填补。这样淡淡一语,实是辛辣到极点。
还没有打够吗?那意思是她还不能离开……妘凤弦在外边玩得很开心,一回到这个冰冷的殿宇,人便格外的疲惫不堪,只想回宫好好休息。有什么方法能一次搞定,而不是同眼前这两个人虚情假意呢?
她瞥了眼殿外的那群人,突然意识到引起这场闹剧的源头不正是她自己吗?思到此,她转身走到殿外,当着所有宫人和宫门外被打的侍卫们的面,拿起一根木棒横在胸前,“儿臣恳求父后开恩,此事全是儿臣太过任性,平白害父后担忧。若是要打,也该打儿臣才是,怎么能怪她们。”
皇太父一怔,他曾叮咛过妘凤弦要假做求情,卖一个大大的人情给别人,但也料不到她表现得这么激烈。
“父后常教儿臣要做个明君。为君者,怎可避讳自己的过错,让忠心耿耿的下属代为受罪。父后,儿臣自请杖责五十,不,是这里所有待卫的杖责,还望父后成全!”
妘凤弦一边说,想到殿门外的那二十几个待卫,这要真算到她的头上,估计她的下场会是身香玉殒……不过,皇太父舍得让他的亲女因心念明君之志,舍身取义吗?答案是‘不能!’早在提出这个要求前,她便已经想到了结果。
妘凤弦眼见皇太父半天没有动静,随手抓起一个宫人,把手中木棒塞到她的怀中,背对着她大声命令道:“开始吧。”
那个倒霉的宫人,看看手里结实的木棒,又瞧了瞧妘凤弦单薄的后背,吓得面如土灰,脚下一软,整个人坐到地上。
妘凤弦听到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转身看到神情呆滞的宫人,向前一步夺过她手里的木棒,抬手便要往自己的身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