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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战歌扬 第一章 昭华(1 / 2)

 开运三年初冬,符家军许州都指挥使行营。

“信兵来报,瀛洲刺史赵延寿投降契丹,皇上已命杜重威为统帅,统领大军北上抗击。”端坐席上的符彦卿不怒自威,一身甲胄更凸显其超群气质,“皇上已下令符家军不日赶往定州,与大军会和,誓与契丹一决生死!不知诸位对此有何良见?”

帐内唯有烛影摇曳,众人缄默不语,揣度踌躇。

“将军,我一介武夫,食军粮、领军饷,本甘愿为朝廷肝脑涂地、誓无二心。可事到如今,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左厢军都虞侯夏尚直实在忍受不了愤慨郁结,拍案而起,说个痛快。

“自先皇驾崩,出帝即位,天下便没有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他把契丹人引到中原暂且不说,百姓饿死无数,兄弟们每天舔着刀尖过日子,他却不问朝政、挥霍无度、伶人成群,还跟自己的寡婶子暗自苟且,兄弟们早就不想伺候了……哎呦!你他娘的干啥呢!”

坐在一旁的左厢军都指挥使甄容听着他愈发僭越的言辞,再偷瞄符将军被烛影映衬的阴沉面庞,十分后悔没有在刚才捂住这个疯子的嘴,便灵机一动,将桌上的热茶假意碰倒,整碗茶一滴不落地全扣在夏尚直脚上,烫得他哇哇直叫。

“甄指挥使,您在做什么呢?”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角落传出,竟抢在符彦卿开口之前,似乎质问起甄容来。

未等甄容开口,那人便自顾自地答起来,“我看您是被夏虞侯四溅的口水逼得无路可退吧,要我说,夏虞侯最大的本领不是舞刀弄棒,而是这张嘴,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说话的便是坐在最靠近帐门、容貌俊朗的年轻小将,正咯咯地笑个不停。

甄容循声望去,暗暗骂了声“竖子”,转念又感谢这小子解围,否则,将军一旦大怒,左厢军非得受夏尚直牵连不可。

坐在旁侧的兄长符昭信忙使眼色,对他的顽劣也无可奈何。

“昭华,不得无礼!”符彦卿将军自是知晓此人的故意之举,“别尽说风凉话,你对夏虞侯的言论有何见解?”

“将军,昭华以为夏虞侯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天下乱象,百姓深陷水火,将士们早已疲于征战,朝廷的所作所为也着实令人心寒,正所谓兵不在多而贵于诚,如何扭转人心涣散才是当务之急。”夏尚直听到这位符将军平日最宠信的内侄也如此力挺自己,不禁更加挺直了腰板。

“不过,契丹对中原觊觎已久,势必会趁乱侵蚀我晋、占我中原。”符昭华话锋一转,“而这里是我们的家国故土,这里的百姓是我们的父母手足,几十年来,符家军一直为故土而战、为苍生而战,我们让要让父老兄弟们知道,只要有我们在,就会为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战斗到最后一刻,视死如归!”

“华弟所言甚是,经阳城大战,您的威名足以令契丹和耶律德光闻风丧胆。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符家军定要身先士卒,我愿随父亲前去征战!”符昭信抱拳陈词。

“将军,您知道我一向口无遮拦,虽对朝廷有怨言,却不敢违背军纪军令。我愿带兵出征,让契丹人滚出中原,还我河山!”夏尚直双眼通红,愤而起誓。

符彦卿闻此,顿时百感交集。

“诸位爱将,我符家军世代忠良,戎马倥偬,而在你们中间也有众多子承父业、代父从军的贤孝儿郎。如今大战在即,经过阳城大捷,契丹必定会用更多的兵力和手段牵制我军,而主帅杜重威也一直对我们暗藏夺权之心,此战内外交迫,势必会比两年前更为凶险,甚或是有去无归。今日,我不用军令束缚于尔等,想解甲归乡的可以竞自离去。”

盛唐之后,藩镇林立将中原大地四分五裂地切割,帝王之位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频繁更迭,黄巢手下大将朱温接受唐哀帝禅让,建立梁国。

而李克用、李存勖父子则以拥护唐朝为名于北方割据,不久,李存勖大败梁国,自立为唐帝。

好景未长,唐便因两代帝王内乱,使皇位易主到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手中,他登基后,国号确立为晋。

晋高祖石敬瑭一生功绩寥寥,唯有一事,足以让他“名垂千古”——认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作父,并将捍卫中原的幽云十六州拱手相让,以求晋国片刻安宁。

石敬瑭去世后,其侄石重贵继位为帝,一反先帝认贼作父、与虎谋皮之卑策,拒绝向契丹岁贡,两国迅疾剑拔弩张,多次交战。只是没有了幽云十六州为天然屏障的国土,只能可悲地将士兵和百姓的血肉,累成最后一道屏障了。

符彦卿如是说,并非装作以退为进,确是心有不忍,也对朝廷极度失望了。

但帐内原本沉默的情绪,此刻却被感染得热血澎湃。

“尚直不走,没有国哪还有家!”

“将军,我家乡父老皆被契丹践踏于铁蹄之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属下愿追随将军前往定州平乱!”

“我等皆愿听从将军调遣,一并追随将军!”众位将领群情激昂,威声阵天。

“好!”符彦卿眼中浮现出别样的神采,“诸位将领听令,甄容、夏尚直、齐英带领左右厢军主力明日随本将北上,其余人等协助符昭信、符昭华镇守后方,拱卫京都。”

“属下遵命!”

“昭华愿随军共赴前线,望将军恩准!”

“军令如山,不可胡闹!”符彦卿断然拒绝了他的请辞。

“兄长与诸位叔伯镇守后方已然足矣,而将军旧疾未愈、带伤出战,昭华惟愿伴您身侧,尽忠尽孝!”

符彦卿面露难色,终还是松了口,“难得你一片拳拳孝心。夏虞侯,我便将昭华托付于你,望你能一路护他周全。”

“尚直必不辱命!”

议事毕,符昭信急切地将符昭华推回自己营帐,眉宇间带着一丝责问与担忧,“安歌,此去凶险,你不应如此草率行事。”

“二哥,你哪里是在担心我。”安歌扑到昭信身前,仰头忽闪着眼睛,“你是舍不得忍冬吧?”

“你这姑娘家的,几载军营历练,怎么尽学到汉子的粗野,真是愈发没有了规矩。”符昭信因被看穿内心而窘迫不已。

“我本打算此行前向父亲请命,让你俩这对青梅竹马早日修成正果,可是如今看来,我这下里巴人确是多管闲事。”安歌佯怒。

“此言当真?”昭信大喜,他知道,一旦妹妹出马,父亲无论如何都会被说服,自小他便晓得,父亲对安歌和对其他儿女不同,他给安歌鼓励和支持,亲手教她骑马、练剑、识字、论策,那份高高在上的父系威严,在安歌面前总是化为乌有一片绕指柔。

小时心里总会萦绕些许失落和嫉妒,但随着两人相伴长大,他发现,安歌身上的那份坚韧和悟性,的确是众多儿女中最出色,亦是和父亲最为契合的。而她也总是喜欢粘着自己,只要撒娇似的喊声“二哥”,自己便什么气都消没了。

“二哥,我符安歌承诺过的事,何曾食言?”她本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声音却渐渐低沉下来,“冬天快到了,她的病你我又不是不知,一到冬日,她浑身便如蚀骨般疼痛难忍,大病初愈之后,总感觉像渡过一场劫难。我与她虽名为主仆,实则以姐妹相待,我又怎会为了个人心志,让她去冒生命危险呢?”

须臾,他们瞥见一个清丽瘦削的身影正驻足帐外,冲安歌与昭信甜甜地笑着,宽大的暗色麻袍,更衬出她的瘦弱与肤色如雪。

昭信忙上前,替忍冬端起手中的托盘,一握住她手,便眉头微蹙,大步将她拉回帐内,“初冬已凉意浸渍,你晚上出去,要多加件衣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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