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酷我小说>都市言情>符生一梦> 第三章 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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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幽禁(2 / 2)

安歌转过身,想要给他一记粉拳,却不料,腹部突然隐隐作痛,一波波的疼痛叠加袭来,比早前的那次更加剧烈,鳞次栉比的狰狞与撕裂感让她泪如雨下,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赶忙起身,将她紧紧按入怀中。

安歌抓着他的手臂,下唇已被咬的鲜血淋漓,“我是不是活不久了?快带我回栾城,去救父亲和忍冬……求求你,放过我……”

他毫不迟疑地低下头,将自己的唇覆盖在她的唇上,吮吸着嘴角的残血,手臂的力道再次加重,好似要将她完全融入自己骨血之中。

“不许质疑我的能力,我会用尽全部的力量,救你!”他喃喃地说着,却没意识到,自己额角伤口处滑下一滴鲜血,正巧落在安歌的脸颊。

这个吻,让她触及未曾有过的怦然,仿佛连痛感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而这滴血,也径直掉入她的心里,悄悄悸动发芽。

栾城内,耶律德光站在画有晋国疆域的地图前,凝视着这片他觊觎已久的江山,屏息深思。

他早已下令,将城中囤积的战马替换下长途跋涉、早已疲累的马匹,就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终极之战,草原世家世代都不曾缺少对中原的挑衅,但如今,在自己一生的苦心经营下,这片广袤富饶的土地即将成为他的坐拥。

他闭上双眼,幻想着横扫晋国的气贯长虹,感受着君临天下的唯我独尊,释放着血腥杀戮的肆意疯狂,而这一切皆已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陛下,杜重威将军在帐外等候求见。”

耶律德光轻蔑一笑,抬手示意放他入帐。

“奴才参见陛下,愿陛下福寿天齐,万岁万岁万万岁。”杜重威身着契丹服饰,并以契丹民族礼仪向耶律德光行叩拜之礼。

“杜将军快快请起,正是将军的囤马妙计,才使得我契丹大军如今可从速决战中原,待得胜之后,朕必赋予尔远远高于现在的权力与地位。”

他如今在晋国已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照眼前之人的意思,定是要将自己扶上皇位,代替那个幼稚气盛的“孙皇帝”,想到这些,他的心里不禁笑开了花。

“可是……”耶律德光转了转眼珠,“将军也知,契丹勇士虽然勇猛无敌,却终究对中原极为陌生,此时正需要一名详熟中原的将领,带领我等一举南下,不知杜将军可否愿意?”

杜重威知道这个“皇帝之名”不会来之容易,故极为谄媚地答应,“奴才自领兵归降陛下起,便随时准备接受调遣,加之陛下关怀信任,奴才必将永远效忠契丹,永远效忠陛下!”

“杜将军果然爽快!”耶律德光命人将一袭汉族样式龙袍送至杜重威眼前,“待三军攻破大梁,朕将亲手为将军披上这锦簇龙袍!中原江山,有朕的一半,自然有你的一半!”

杜重威正沾沾自喜时,听闻赵延寿也在此时请求觐见,看见他这大腹便便的笨拙模样,杜重威连屈身示意做做样子也懒得应付,故意向上端了端乘有龙袍的托盘,不由得对他趾高气昂起来。

赵延寿看到杜重威俨然一副契丹人打扮,手里竟还拿着龙袍,顿时火冒三丈,若论先来后到,也是自己最先向契丹投诚,哪里轮得上这个不倒翁,此时还敢与自己争宠高下,真想上前啐他一脸。

高坐上位的耶律德光早已看穿堂下二人的所思所想,内心不禁暗自窃喜。

他收起微扬的嘴角,对杜重威正视道,“杜将军,刚才朕与你所言之事切记不可外传。你先退下吧!”

赵延寿听此,心里凉了半截,待他退出帐外,便一下跪在地上,痛诉起来,“陛下有所不知,这杜重威在晋国行径卑劣,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百姓之中对他风评极差,更何况,他在战役中经常摇摆不定,老谋深算,见战机不利便想着投诚到对方阵营,此人绝非忠臣良将,陛下切不可轻信于他!为了契丹能一举拿下中原,还望陛下三思啊!”

看到赵延寿说到动情之处,几乎涨红了脸,耶律德光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爱卿着实多虑,杜重威与你之间孰轻孰重,难道朕还掂量不明么?你是最早追随朕的肱骨之臣,更是杜重威的校样之榜,没有你,就没有今日投诚的十万大军,故而爱卿不必忧虑。朕对那杜重威好,不过是逢场作戏,朕与你的情意,才是正如李白所言,‘不及汪伦送我情’呐。”

“微臣能以卑贱之身换得陛下信任,实乃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泽,陛下就是延寿的天,就是我赵家世世代代效忠的神!”

耶律见状,赶忙命人将一袭同式龙袍送至赵延寿眼前,“待朕入主中原,将亲手为爱卿披上这锦簇龙袍!中原江山,有朕的一半,自然有你的一半!”

有那么一时恍忽,耶律德光感觉跟这些汉人处久了,说话做事也渐渐像演戏一般。许多话、许多事说着做着,便觉得十分套路,又备感无趣起来,这两个投机之徒不过是其“以汉治汉”之策的卑微棋子,事成之后,终将舍弃罢了。

而如今,他内心极为渴望收为己用的人,却迟迟没有任何表态,在他看来,说服这个人倒比拿下中原江山困难许多。

待赵延寿退下,耶律德光便迫不及待地叫人将他请入御帐。

卸下盔甲、身着布衣的符彦卿,虽显清瘦,流露出的傲然气质却没有丝毫褪色,他向耶律德光微微拱手以示,高峻却不失分寸,礼貌却毫无谄媚。

“符将军多日以来身居契丹营帐,吃住可还顺心如意?”耶律德光一脸关切。

“多谢贵人几日以来施恩照拂,冠侯感激不尽。只是这栾城本属我汉家领地,哪里还有我汉人在自家住不习惯的道理?反倒是贵人,可还曾适应我中原天下这般浩瀚水土?”符彦卿嘴角轻扬,不经意间便掌握了此番对话的主动权。

“符将军,朕知道你一向对朕不曾服气。的确,朕曾兵败于你,但形势比人强,你为之效忠的朝廷如今已近乎瓦解,你如今也已落入朕手。”耶律德光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符彦卿身旁,紧皱着眉头,“朕的一句话,可以杀你,也可以让你和你的符家军永享荣华。因为,朕真的敬你是一条好汉。”

符彦卿微微颔首,与耶律德光四目相对,仍旧毫无畏惧,“贵人此言差矣,贵人乃一代英豪,冠侯怎敢暗藏轻视与不屑,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耶律德光打断他的陈词,“昔日汉武帝三次大战匈奴,却仍旧重用匈奴王子金日磾,甚至榻前托孤,你们汉人有一句俗语,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不正应当如此么?”

“那冠侯有三问,想问予贵人。若贵人之答可令冠侯心服口服,冠侯也愿效仿金王子,毕其余生效忠于你。”符彦卿凝视着耶律,双眼泛着精光,“一问贵人率兵攻下晋国,是为何?二问贵人率兵攻下晋国后,做何为?三问贵人与晋帝之间,有何异?”

耶律德光被符彦卿逼问得哑口无言,完全不知其中的关窍所在。

他不懂,这些问题究竟有何区别,也不知符彦卿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何药。

“其实,这三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便是‘民心’。当今乱局,四分五裂,各方势力逐鹿中原,却终究如落花流水、怏怏而逝,只因他们占有了土地,却占不了民心,占不了民心,便终将复失了天下!”

符彦卿冷冷的声音传来,好似向他的心头插入一把尖刀,“其实你已经输了!”

耶律德光暴怒,一把打翻了木桌,桌上的汉家美食随着诸多羊皮卷一同散落。符彦卿蹲下,捡起滚落在其脚边烹炸的糖饼,仍自顾自说道,“老子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庖厨烹饪菜肴,首先便需要压制住锅内的油星,若任其沸腾四溅,伤的终将是庖厨自己。”

耶律转过身猛地抓起符彦卿的领口,咬牙切齿,青筋四起,“朕要用战斗的胜利,让你悔恨今日的言语!待我契丹军踏平中原,朕要你心服口服地跪在朕的脚下,俯首帖耳!朕今日不杀你,就是等凯旋那日,再好好羞辱于你!”

安歌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梦里的她,仿若看见父亲被杜重威和江百捆绑着手脚,站在万丈深渊的悬崖峭壁,她哀求着,哭泣着,却阻止不了他们一掌将父亲击落山崖,而自己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是那么无能为力、撕心裂肺。

转过头去,见到他仍在药桶旁边认真忙碌着。

“我……”安歌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对他说。

此时,他却突然回眸,一反之前的狂妄与不羁,眉头紧蹙,面目严肃,教她生生将满腹心事噎了回去。

“我已为你进行了三次药浴,如今这第四次,也是最危险的一次。所以,无论过程多艰难,你都必须给我撑下去。”

安歌感到好似圣旨一般的压迫气势扑面而来,没容自己做何念想,便已不自主地点了点头。

“不错,可比之前温顺多了。”他轻巧地挽起飘逸的长发,在头顶盘成最简单的发髻,令他精致的轮廓更显立体清晰。

见安歌还在呆愣,他剑眉一挑,“这是要枉费我为你配了一夜的药浴冷却么?还不快脱掉衣服。”

安歌脑海里闪回到她昨夜昏倒前的画面,自己被他紧紧拥在怀中,还有那似幻似真冰冷的唇齿相依,仿佛从那时起,他们之间的一切,好似突然开始有了些许不同。

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燃烧,毅然决然地摇头。

没成想,前一瞬还在盛气凌人的他,却无奈地扯下系紧发髻的丝绦,用它蒙住双眼,“大小姐,这下可否满意?”

安歌望着他瀑黑的长发,抿嘴一笑,转过身去,怯生生地解开束腰。

“有什么了不起?你昏迷不醒的那几日,我又不是没见过。”

她恼羞成怒,猛地把外袍甩在他的头上,“我要用这烛火烧光你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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