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酷我小说>都市言情>符生一梦> 第七章 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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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红豆(2 / 2)

想到这些,急得她愈发满头大汗,差点焦躁地哭出声来。

黑夜深沉,郭府也都已进入梦乡,自己又怎能为了一己私欲,惊扰大家不得安宁。念及此,安歌只得和衣躺在榻上,呜咽辗转间,被失眠折磨得异常难受,额头更是被烈酒刺激得疼痛欲裂起来。

她只得晕乎乎地重新端坐桌前,按照自己的习惯,摇头晃脑地背诵兵法,以催眠入睡,“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啊……”

安歌大吼一声,只感血气上涌。

无论自己怎么专注地回想兵法原文,孟昶的身影和二人短暂相处的点滴,就像藤蔓一样缠绕在自己脑海,挥之不去。

她滴溜溜地转着眼珠,从怀里像宝贝似的掏出他送予自己的芙蓉胭脂,小心翼翼地涂在嘴上。

从铜镜里看着自己鲜红的娇唇,她爽朗大笑起来,眼角也迸出晶莹的泪花。

安歌借着一息酒劲,拍着胸脯,仿如起誓,“孟昶,等我把父亲救出来,便去做你的皇后。谁食言而肥,就把他废了!君子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睡意袭来,她终于伏在桌上沉沉睡去,想象着自己倚在他怀中发梦,期待着能在梦中与他鹊桥相会,互诉相思甘饴。

蝇头小楷,娟秀芬芳。

墨香环伺,月影绵长。

千里之外的蜀国锦城,则是一派灯火阑珊、歌舞升平的景象。

相比中原的厮伐混战,这里俨然另一片天地。

怪不得人们常说,少不入蜀,老不出川,莫不是这个道理。

孟昶慵懒地单手撑头,半躺在座榻上,睡眼惺忪地看着宓妃歌舞献媚。

一曲作罢,他百无聊赖地挥手示意。美人心领神会,迈着翩跹的步伐,扭动纤细的腰肢,飘入偏殿。

他熟练地解下头上束发的纱带,蒙在眼前,所见之处,皆笼罩一层朦胧的微红。

半晌,美人已着一身戎装飞舞而来,英气弥漫,翩若惊鸿。

孟昶目不转睛地透过薄纱盯着她,端起台上的玉樽一饮而尽。

宓妃媚眼如丝,朱唇轻启,悠悠吟唱,“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同行十二载,不知木兰是女郎。”

孟昶体内的阳鱼突然像有了感应一般,令其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将她抱起放在榻上,宓妃深知爱郎调情时的喜好,“快放我下来!”

孟昶听此,不由得一怔,好像勾起自己深埋的回忆。

见他正痴痴地注视自己,宓妃心里偷笑,面上却仍装作沉浸在戏里,“我花木兰在战场多年厮杀,难道会怕你不成?”

似曾相识的对话言犹在耳,。

她心里一惊,暗暗担忧拂了圣意,又将绵软的身子贴了上去,捧着孟昶的脸,热唇吻上他青色的胡茬,想要将蒙在他眼上的丝带一并咬开。

孟昶捂住她的唇,“别动这个。”

宓妃隐隐感到他的不快心突然涌上一种不可名状的别扭与思念。

宓妃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脊背,“陛下,今夜不留宿臣妾宫中么?”

孟昶面无表情地说道,“明日朕会派人送上一套青色衣衫,你披散着头发,不许有任何翠饰,到时再来给朕献舞。”

“陛下,臣妾哪里做错了?情浓时,您还在唤臣妾的封号。”宓妃委屈嘤嘤。

宓妃?符妃?

他仰头大笑间,径自长扬而去。

孟昶回到寝宫,想要拿起书卷阅览,却始终摆脱不了思绪纷乱。

中原常年混战,凭借父皇和自己的挥斥方遒,后蜀方才得以呈现几分太平胜景,他想借助符安歌之力,在中原替自己守候这片山水的长久安宁,这样的事,之前也并非没有做过。只是,这回却觉得百爪挠心般怪异难受。

她并不算美,身材也不玲珑有致,性情又属乖僻清冷,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让自己即使面对新欢尤物时,都无法提起半分兴致来呢?

他心中憋闷,已不自觉拿起笔,蘸着浓酽的墨汁,落笔生花。

钟灵毓秀云峥嵘,安歌清娆兰陵同。

良夜蜀台清思月,君容绝艳惊飞鸿。

题罢,又从笼子里召唤出鸟翎,将纸条系在它的脚上,放飞夜空。

星光闪烁,明月皎皎,看着它奋力地朝苍穹飞去,孟昶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给你寄去这个,不过是为了让你更加死心搭地的念着朕。朕对你只是利用,没有任何其他感情……没有任何其他感情。”

晨光熹微,却已有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楞洒进屋内,安歌缓缓苏醒,发觉被自己压在脸颊下的信笺已有些褶皱,刚想用手抚捋平整,却惊讶地发现上面清晰地烙下自己娇艳欲滴的鲜红唇印!

“看来,真的是种上了一颗红豆,他见此,定会欢喜。”安歌捂着嘴不禁笑出声,一转念,又想到鸟羽昨夜诡异的销声匿迹,便顾不上梳洗打扮,一溜烟跑了出去,想找赵元朗细细盘问信鸽可能的下落。

早起的刘氏见安歌心神不定地在府内盘桓,便拉住她好心询问起来。

听到安歌叙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刘氏神秘一笑,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发问,“看把你急的,这想必是妹妹情郎的定情信物吧?”

安歌翻了个白眼,“嫂子欺负人,我这急得团团转,你还拿我打趣!”

“好妹妹,你莫急,你口中的鸟羽呀,定是在骓儿的房间呢。”刘氏拉着安歌的手,笑着连忙安抚,“昨日仆人送她回来,我清楚地记得她手里拿了个笼子,宜哥他们几个孩子,当时便对这只鸽子爱不释手,说是和平日见到的不一样……你快去他们那里找吧。”

安歌按图索骥,怕几个孩子还在休息,便蹑手蹑脚地搜寻起来。

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安歌转过身,见是一位年纪比骓儿稍大两岁的小男孩,眉眼间几乎复制了柴荣的俊美清秀,他也不怕生,正背着手,瞪着大眼睛审视地打量自己。

她赶忙走上前,蹲下身来,满脸堆笑道,“小弟弟,我是骓儿的姐姐,不是坏人。我到这里来找我的鸽子,你见过它么?”

那小孩儿一听“鸽子”二字,便像炸了毛一般大喊着朝屋内奔去,“她来了,快保护鸽子肉!”

安歌被他刺耳的尖叫弄得满脸无奈,却依稀、仿佛、貌似,听到他说什么……

鸽子肉!

自结识鸟翎与鸟羽的那天,她就默默地将一双灵禽认定为自己与孟昶情愫的图腾。

图腾都碎了,他俩还能有什么完满的结果呢?

念及此,安歌跌坐在地,心口闷闷的,根本喘不上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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