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指司马、司徒、司空;据《周礼》是指太傅、太师、太保秦不设三公,汉承秦制。汉武帝时,在经学推动下,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合称为三公。此后,三公便成为加官或追赠时,成为一种尊贵的虚衍。
王临川死后被追赠为“太傅”,似乎算是极享尊荣,但其实不然。
作为两度拜相的文臣,最在意的是谥号。
谥号为各代帝王、诸侯(大臣等具有一定地位的人死去之后,根据他们的生平事迹与品德修养,评定褒贬,而给予一个寓含善意评价、带有评判性质的称号。最迟至周穆王前后,给地位较高或较有身份的死者加以谥号的做法已比较多。除对帝王可以称呼其“谥号”外,称呼大臣、学者名流的“谥号”也是一种尊重的称呼。
要知道,官职再高。总是一时,可这谥号,可是千秋万载,永载青史地,那是对一个人一生的评价。
褒义的谥号作用是“为死人正名,为活人服务”。对重生如重死的大臣,给于死后追封。这也是一种政治的手段。
但王安石死后只追赠太师,却没有谥号。这件事非常反常,大定这个级别的高官过世,有褒谥,有贬谥,但从来没见过不给谥号的。后来王汾曾上书“乞赐恶谥”,李常又曾上书想给王安石请美谥,但是自始至终无论是英宗还是高太皇太后都没有回应。就是没有,连恶谥都没有。
其实也正常。明宗去世后,英宗继位,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而高太后在明宗时就强烈反对变法,因此她垂帘听政后,立即启用保守派司马光为相,司马光提出“以母改子”,全面废除新法,史称“元祐更化”。同年,王安石去世,获赠太傅,葬于江宁半山园。以保守派对变法的态度,自然不会给王安石什么好脸色。
不过,待到一心想要变法的英宗亲政,立即启用支持新政的章惇执政,而章惇是王安石的铁杆支持者,这时王安石得以配享明宗庙庭,赐给“文”之谥号。
关于谥号等级排位,司马光说过“文正是谥之极美,无以复加”,认为文是道德博闻,正是靖共其位,是文人道德的极至,即所谓“生封太傅,死得文正”者也。
萧昌时期,文官的最高谥号是“文贞”,其中“贞”是忠于信仰和原则,坚定不变的意思,因此文贞的评价就非常了不起了。
秦楚时期,由于仁宗的名字叫秦祯,为了避讳,同时谥法文献中有“内外宾服曰正”之说,于是就将“文贞”改为“文正”。自那以后,文臣得到的最顶级的谥号就是“文正”。
但司马光说得并不正确,因为文臣谥号中还有一个比“文正”更高级,这就是单谥“文”!
从历史上看,得到“文”之谥号者只有寥寥几人,即春秋时的孔文子孔圉、季文子季孙行父,萧昌韩愈与白居易,秦楚时的杨亿、朱子夫。不过,尽管这几个人都得到“文”之谥号,但其中部分在当时并不算最顶级的谥号。也就是说,有的时代算最顶级的,有的时代不算。
在韩愈之前,昌国严郢议谥时曾说:“国家故事,宰臣之谥皆有二字,以彰善德焉。”从萧昌到定初,正是谥法变革期,围绕一字谥与二字谥争论不休,当时二字谥号仅占不到三成,因此一字谥易得二字谥难得,所以严郢才会说二字谥尊贵,需要一定的政治地位才能获得,即“双字为美,单字次之”。
定理宗之后,谥法改革,一字谥与二字谥争论结束,之后除了极少数人是单字谥,其他的无论官职大小都是二字谥,这时反而就凸显出一字谥的珍贵了。更为重要的是,从王安石的谥号由来可知,“文”之谥号已是最为尊贵。
有人认为王安石的文之谥号属于“隐其恶也,似褒实贬”,但实际并非如此,原因很简单,英宗准备启用新党推行新法,给已故新党领袖王安石以崇高名位,既能表明态度,也能得到新党支持,因此英宗给王安石的谥号必然是最高褒奖。
其实,英宗给王安石“文”之谥号,原因就在司马光说的“文正是谥之极美,无以复加”上,因为司马光是保守派代表,全面推翻了王安石变法措施,让一心想要变法的英宗恨之入骨,所以给王安石这个谥号,是让王安石压住司马光一头。
而配享太庙更是臣子无上荣光。简单的说,配享太庙是对大臣能力的一种肯定,在君主王权时期来说荣誉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大臣配享太庙是一种对他为国家做出贡献的肯定,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享受的。
一言以蔽之,通过王安石谥号波折一事可见,政治生态决定臣子尊卑。
死后追赠太傅,谥号“文”,配享太庙,按说这已是无上尊荣了,王安石还能被追封,这是要上天……做神仙?
徐元杰几个表示不解,兴趣浓浓,冯过却是知晓那个时空这段历史的,姑且听之而已。
其实也很好理解费懋贤等人的心理,王安石是江西临川人,大名鼎鼎的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改革家,“本省之光”嘛,作为江西人,与有荣焉,这是地缘认同、地方自豪感。
因为朝中有人,费懋贤的消息来源自是准确的,他倒不磨叽,道:“十日前,当今圣上诏令,追封王安石为舒王,配享孔庙。”
听者不由吸了口冷气,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忒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