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原意指旧时一些混混无赖之辈手拿易碎的瓷器故意撞人,瓷器应声落地而碎,以此敲诈行人,因为用意相同,如无赖找茬敲诈餐厅,宵小故意倒地敲诈车主等行为同样被称为碰瓷。
碰瓷这回事,性价比高,投入与收获为0:n,一本而万利,何乐不为?当然,翻车者亦有,但风险低,值得出手。
冯过可算是见着碰瓷者了,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清清楚楚的看见琴师在武松的手将将碰及衣裳时便向后倒下。那动作,那姿势,绝对的熟门熟路,标准规范不做作。高手啊,能将一碰就倒演绎到这个份上,那绝逼是行中翘楚。
卖唱女也是凄厉的叫了声,“爹”,踉跄着扑向琴师。
什么叫咏叹调,这就是了。此歌ji专业技能了得,有爆红之潜能。
好巧不巧的是,琴师倒地时后脑勺正好撞到了凳角,这回可是弄假成真了。
见着那汩汩而出的鲜血,卖唱女的哭声瞬间拔高了一个八度。嗯,海豚音。
不止是武松这桌人瞠目结舌,冯过等人也是看傻了眼——要不要这么敬业?碰瓷就碰瓷嘛,没必要这么拼吧,那可是后脑勺啊,多敏感且脆弱的位置,角度没找好可真是会要命的。奥斯卡影帝再牛,死了可享受不了荣光。
一阵哄乱中,几个锦衣玉带之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白老爹,可有大碍否?”一三十岁左右、样貌俊朗的蓝裳青年俯身小心翼翼的扶起琴师,侧身让卖唱女取出衣巾为其止血。
大概是创口不大,很快便止住了出血,琴师却是紧闭双眼,有气无力的呻吟着,仿似下一刻便要断气了般,甚是吓人。
蓝衣人目光凌厉,一一扫过席间人,最后落在武松身上,似是愣了愣,道:“这位莫非是打虎英雄武都头?”
武松这一日经历丰富,喝了两场酒,醉意上头,这会兀自有些发懵——虽然这对铁拳打死了老虎,但也没练成“隔山打牛”吧,更何况刚才可没发力,那老汉怎就倒下了?这不应该呀。
听蓝衣人问话,他只下意识的点头:“正是区区。”
“打虎英雄,名震扬州,失敬了……”蓝衣人拱拱手:“说来也巧,某乃临安西门庆,早前便听说过有位同乡武二郎者,拳脚棍棒功夫了得,久仰大名哪,不成想今日在这狮子楼遇上了。”
他嘴皮子甚是利落,一番话也是说的滴水不漏:“这位白老爹可是冲撞了二郎,若是,某替他陪不是了。”
武松张了张嘴,不知如何接话,只连连摆手。
西门庆道:“白老爹琴艺精湛,乃是本地数得着的琴师。还有这位白秀英小娘子,乃是南京新来打踅的行院,歌舞双绝。早前在勾栏说唱诸般品调,每日有那一般打散,或是戏舞,或是吹弹,或是歌唱,赚得那人山人海价看。某可是舍了脸面费尽心思方请到了这狮子楼献艺……武二郎可是嫌她歌艺不成,又或是姿色平庸入不得眼?”
白老爹及时送上助攻,哼哼唧唧的说:“老汉是南京人氏,白玉乔的便是。如今年迈,只凭女儿秀英歌舞吹弹,普天下伏侍看官,不想竟是得罪了打虎英雄……”呻吟哀号着断了话语。
白秀英搀扶着老爹,泪垂不止,楚楚可怜。
武松憋红了脸,无言以对。
这卖唱的当得起“色艺双绝”四字——徠冄罗衣頭迭雪筿,宝髻堆云。樱桃口,杏脸桃腮;杨柳腰,兰心蕙性。歌喉宛转,声如枝上莺啼。
西门庆见武松讷讷无言,脸色微沉,道:“既是白老爹未得罪尊驾,阁下为何要对一孱弱老者痛下狠手?这可有些过分了吧。”
与他一道进来的跟着大声起哄——
“打虎英雄不打老虎改打老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