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以田嘴上瑟瑟的虽然没有好话,可看见老婆和闺女在那头薅草刨地,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干坐着,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捞起屁股底下的头过去捡那平整好的地方深刨开倒退着背起拢。
三个人一起动手,用了两个多小时把地都弄好了,香菜籽也都给种上了。回了家,纪香也做好了饭菜,一家人吃完了中午饭,各自回了屋休息。
纪家人都有睡晌午觉的习惯,纪岩和纪香、纪果各自躺下西屋的炕上,将将迷糊着就听见外头有人破呲赖的声音喊了一嗓子:“纪以田,你这个老婆能、窝囊废、炕头汉,你要不是缩头乌龟就给我滚出来——”
大晌午头的堡子里多数人都呆在家里没出来,街面上没有几个人行走很是安静,这一连串的叫骂声听着格外响亮。
纪以田个子小心可不小,整天嘴瑟瑟的净爱惹事儿,向来都是他去惹乎别人,很少有人来惹乎他,这一通指着鼻子的叫骂他哪还能再坐得住,打炕头上一高儿蹦下地,推了门就冲了出去:“哪个王八羔子敢在外头学驴叫,活腻歪了你是啊——”
等他看清楚外头站着的几个人时愣了下。
这时候周淑兰脚前脚后也跟了出来,西屋里的姊们仨也出迈出了门槛儿,往院子外头瞅。
纪家大门口站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前头那男的能有二十五六岁,中等个头,小眼睛不大,长得挺白净。那些叫骂就出自他嘴,眼见纪家人走到院子里,扯开嗓子叫了声:“纪以田你老婆打了我妈,今天我过来就跟你算这笔帐。”
话间刚落,他身后就站出个麻子脸来,插着腰梗梗脖儿道:“周淑兰,别以为你膀大腰圆的把我打了就算了,今儿个我大儿子回来了,看你再得瑟,不是能打吗,你再打个给我看看呀?”
纪家人一看,眼前这情形哪还能不明白,明摆着这是来找茬儿打仗的啊。
纪波是纪以胜和纪淑英的大儿子,在县城里干电焊活儿,买了个五十坪的房子,去年才打堡子里头搬走。昨天五月节回来串门子,看见纪淑英下巴还没散尽的淤青是怎么回事儿,纪淑英哭眼抹泪儿的就把周淑兰打她的经过给学了一遍,纪梅在旁边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反正就就是没半句好话,不光说周淑兰,连带着骂纪香、纪岩也不是好东西,打完人了还拿话损败她们。纪以田更是完蛋货,管不住老婆,站边儿上劝都没劝一句。
纪波一听立马火儿就上来了,被个绝户家欺负了这还了得了,打他妈就等于打他这个儿子的脸,就是亲戚那也不行。心里窝着火几分钟都难忍,将撂下碗筷儿就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了。纪淑英有了大儿子给撑腰,那是巴不得立马就揍周淑兰一顿出气。纪梅生怕乱子不大,边走还边给加纲。纪以胜那就是个废废,哪敢吱半句声,带着同样有意见却没法反驳的十六岁的小儿子纪海跟在了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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