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站立在原地的白骨上,还是有不少的血水,在天光的照耀下往地上不断的滴水。腹腔里的内脏被啃咬一空,当然也有残渣留下。
在这一番掠夺之后,整个蝴蝶的团体集体变大,掉过头去跟阴阳代理人对打。阴阳代理人那些都新吸收进来的新人,全特娘娘是菜鸟级别的。
明明已经是灵体出战了,看着一幕,还有捂着口鼻想要吐的。
这下两方的实力顿时就扭转了,这帮阴阳代理人实力太弱,连跑都跑不过蝴蝶,被蝶群摧枯拉朽的围追堵截。
我大叫一声:“子婴,把安北抱进去。”
“不救那些菜鸟吗?”子婴身子如同旋风一般,冲破了外面的地域蝴蝶搂住了安北的身子抱进屋内。
我牵住跟着我走到外面的唐俊的手,领着他回别墅,“杀灭蝴蝶是阴阳代理人的接到的任务,我们不要去主动招惹。”
身后传来的是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我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易凌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七,你的心变狠了。”
“是……是他们自己对付蝴蝶的战术不对,应该以引诱为主,如果逼迫紧了。就会造成反效果,所谓……物竞天择!”我说完这番话,便捂住了自己的唇。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这样我的,和紫幽他们那群人又有什么区别,我迟迟不动是因为我们手里只有一张紫令牌。只能保护住别墅中的一个人,子婴哪怕再强大,也最好不要轻易招惹这些蝴蝶。
一旦主动招惹了那些蝴蝶,它们就会无休止的来别墅报复,而且它们会根据同伴的信号数量越来越多的聚集在这里。
我们大家谁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回头去看易凌轩,他低下头,轻轻的抬起低声一个浑身染满了“恙”的阴阳代理人的下巴,“真是可怜呢,不仅感染了恙,还堕入了鬼道。”
一瞬之间,这个躺在地上的少年。
他黑色的风衣之上,直接破肋而出两只蝴蝶翅膀。
这翅膀还不是长在背上的,是长在两只胸口的上面,脸上更是布满了神秘的皱纹。舌头变成长长的,类似口器一样的存在,从嘴角流出来。
看着的人顿时是觉得又恶心又恐怖。
我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生生是倒退了一步,还好被身后的张灵川扶住。才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唐俊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在地上灵体出现变异的少年,“哇塞,人变成蝴蝶了。”
天哪!
堕入鬼道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在被蝴蝶重创染“恙”之前,他就已经修习了鬼物的功法。看着地上七零八落躺倒的阴阳代理人的灵体,还有布满他们身上的“恙”在不断的扩大着。
只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情。
简直就是阿鼻地狱!
子婴反应极为迅速,将安北推进了张灵川的怀中。
然后,拉住了我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小七,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上去除魔。活人入鬼道,永不可回头!”
除魔?
我下意识的就问他:“什么……什么是除魔?”
“就是杀光所以入鬼道的阴阳代理人。”易凌轩此刻给人的感觉就是亦正亦邪,站在这一大群的蝴蝶当中。
伸出了一只手的手指,一只地狱蝴蝶轻盈的就落在他的指尖。
我指着那些阴阳代理人,手指头有些颤抖,“意思是说,我们作为他们的委任者。不仅不救他们,还要把他们都杀了。”
这……
这跟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
易凌轩笑着看着我,“怎么心痛了?”
“我……不知道。”我不是心痛了,我是头疼,而且是头疼欲裂。
我清楚能感觉到自身的想法,我是认可易凌轩的说法的,入鬼道不可回头。如果现在不杀,将来被这些入鬼道的妖孽杀死的人就会更多。
可是换位一思考,如果我是他们。
那这样一个被当做弃子的处境,是多么的悲惨!
易凌轩扬唇,清冽的眸光灼灼的看着我,“唐小姐,你的内心一定十分挣扎,甚至认可我的话。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心狠了吗?”
“我本来就不是善类!心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心一狠,否定了自己内心的善念,和易凌轩对视。
他竖起一根手指头,放在唇边摇了摇,“你忘了吗?小七,你当初为了一条人命都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时候了吗?你应该感觉到了,你的非毒魄出现问题了……”
他……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的免疫系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而且并非脏器上的问题,而是魂魄深处的毛病。吃药打针之类的已经毫无用处,除非我能挺过天劫。
否则,不仅是非毒魄,其他的三魂六魄也会相继受损的。
“我的非毒魄是存在问题,易医生果然厉害,但是和我见死不救没关系吗?”我狐疑的看着他,手指头攥成了拳头。
他淡淡一笑,“当然有关系,魂魄的变化,会影响心性的。你不知道吗?”
他……
他说的好像也没错,我竟然是无言以对。
“也许吧。”我若有所思的承认了。
他笑意有些狡黠,像个笑面虎一样,“要当心天劫了,也许只要迈错一小步。天劫就会从天而降了,到时候可是会牵连到整个别墅里的人哦~”
他这话是在威胁我吗?
易凌轩早就知道,天劫在威胁我的生命!
“多谢提醒。”我蹙眉,手心里全都是汗,我只知道只有做逆天而为的事,才会一步步接近天罚。
但是什么事是顺应天意,什么事是逆天而为。
这个好像没有很好的界定吧?
如果我要是害怕,事事谨小慎微,那还不如不要活了。
我低眉看着门前的地上,倒在地上还在跟蝴蝶负隅顽抗的阴阳代理人,他们至少有半数以上,都出现古怪的身体上的变异。
只有一个是蝴蝶,还有两个是兔子,兔子耳朵都长出来了。
最后一个最恶心尖嘴猴腮,嘴巴上还有胡子,屁股上都长出又粗又长的黑尾巴。我想那多半是变成了老鼠,已经面目全非,没有一点活人的样子了。
眼睛都成了凶残的赤红色,显得十分的兽性。
那已经不是人了!
我在心里面提醒自己……
紧了紧子婴牵住我的手,我闭上了双眼缓了三秒,才睁开眼睛直面眼前的一幕,“赢大哥,对不起了,要脏了你的手,也脏了你的善恶本。”
“小七,我的善恶本是你洗净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他牵住我的手,脚尖点地一跃上前。
整个人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手中的玉箫更是招招式式取魂性命。
那些变化之后的阴阳代理人顿时就如同被燃烧的铝箔纸钱一样,化成了灰烬,然后带着明灭的继续燃烧的火光飞向了天际。
因为我们身上,都有特殊的护体气场在保护。
只要蝴蝶没有受到任何的指令,就不会主动攻击我和唐俊,还有子婴。所以我们三个站在数以千计的蝶群中,毫发无损。
子婴抬头看了一眼灰烬飞向的湛蓝的苍穹,若有所思的问我,“那么剩下的这些阴阳代理人,你打算怎么办?”
“带回家吧,易医生,外面蝴蝶多你自己也小心。”我眉头都是紧紧皱着,心想家里的窗户玻璃也破了,别墅里不是最安全的。
现在到处都是这样的蝴蝶,最安全的地方也许就是家里的地窖了。
说不定,连修窗户的人都叫不来。
子婴和我一手扶着一个阴阳代理人,领着他们回家。
回到别墅之际,门刚刚关上,就听到易凌轩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多谢关心,不过这些蝴蝶伤不了我。”
“这些蝴蝶本来就是他弄得,当然不会被蝴蝶所伤。”张灵川语气冰冷异常,把安北的身体搂着抱到了沙发上。
便过来,接过我手中的阴阳代理人,还看了我一眼,“他身上的恙感染到你了,刚才易凌轩根本就是乱说的,你的心性一点没变。不要受他影响……”
我低头看了一眼掌心,掌心的确发污,“没什么的,洗个手就好了。灵川,你刚才说,这些蝴蝶是他搞得?”
从张灵川的话中,我似乎发现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一直以来我对易凌轩的界定都是模糊不清的,虽然知道他和紫幽有关联,但是具体到什么身份和程度并不是那么清晰。
我们之间的叛徒?
紫幽的合作伙伴?
还是……
紫幽的上级,亦或是下属?
……
“到现在你还没发现他的身份吗?”张灵川随手将手中的阴阳代理人丢进了沙发里,子婴也毫不留情自己手中的那个阴阳代理人,也扔到了沙发里。
两个灵体就这么奄奄一息的,倒在了一起,看起来好不凄惨。
子婴转头跟瑾瑜和彤彤说话,“独眼龙小子,小美女,你们去浴缸放水,然后把这两个东西都丢进去。”
他抬起掌心,染在手掌上的“恙”便被白色的火焰烧的一点不剩。
手掌心上更是一点痕迹没有,肌肤依旧冰肌玉骨般的细腻,他懒洋洋的就和张灵川说道:“我记得你曾经在紫幽手下当过跑腿的,应该知道不少内情。你倒是说说看……易凌轩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如你所说的,我只是个跑腿的。”张灵川目送着瑾瑜和彤彤的背影,凌厉的双眸一眯,“我跟在紫幽身边,只见过易凌轩三次,却亲眼见到这些蝴蝶是他养的。”
他微微低首,看了一眼手掌心,手掌早已染上了诡异的黑色。
没想到以张府后人身上天罡正气的力量,都没办法抵御“恙”的感染。不过“恙”在他身上,要比普通人缓慢上很多。
“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多么,也许紫幽给了他某种利益,所以易凌轩才会把蝴蝶借给紫幽驱使。”子婴对易凌轩的印象还不错,仅仅把他们界定为利益上的合作伙伴。
张灵川轻轻一笑,态度有些揶揄的看向子婴,“可我怎么觉得,是紫幽被派去背驱使这些蝴蝶的黑锅。他给我的感觉他的地位十分超然,也从不亲自沾手这些事,可是隐隐感觉他的地位凌驾于紫幽之上。”
被张灵川这一说,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子婴更是态度和表情僵硬,眉头紧紧皱着,“你亲眼所见,紫幽对他言听计从了吗?”
“我没见过他下达过过命令,每次来都是要特殊的治病的药材,但是越是滴水不漏越是让人觉得怀疑。”张灵川低着头回忆,似乎是在将一切的线索串联在一起,“我记得,他想要什么药材,紫幽都会从运城饭店拍下来给他。”
子婴冷笑,“如果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呢?”
“紫幽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张灵川同样是冷笑,但是确实对紫幽的蔑视,“他怎么可能每次都和人公平交易,而不多得半分好处。只觉得他们明面上的关系,是为了掩人耳目。”
子婴沉眸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说到底,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吧。不过,你说的没错,越是拿不出证据的事情,还真是越刻意要隐瞒什么。”
就连我都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做得这么干净,确实反常!
除非是故意想掩人耳目,所以才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毕竟是两方私下里交易。人参从土里拔出来,还带着泥呢,这俩人关系太干净反倒惹人嫌疑。
“按照这样推测的话,包括紫幽的存在,时间盒子里发生的各种阴谋,都可能是易凌轩一手下的好棋?可是他曾经帮过我们好多次,更是对我们了如指掌,如果真的是……”我脑洞比张灵川还大,立刻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要是易凌轩真是凌驾紫幽之上的存在,那么他为什么可以一直呆在阳间呢。或者说,他已经可以一直呆在阳间了,他策划这些阴谋,到底图些什么呢?
我想不到,他给人的印象就是除了干医生该做的事情,其他时候忙的没时间腾出手做别的任何的事。
还好这些脑洞大开的想法,都是些没有证据的推测。
就好比那些黑色的地狱蝴蝶,看似好像对人和灵体的危害非常的大。但是要用在医学上也不是没可能,它的口器能吸出身体和灵体内的有害物质。
甚至能把蛊虫,直接都给吸出来。
只可惜紫幽把它们放出来以后,彻底用错了地方。
“这只是我的推测罢了,但愿他仅仅是将蝴蝶借给紫幽吧。”张灵川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将两个从门口救回来的阴阳代理人,相继的搂进了浴室之中。
算算时间,我们聊了这一会儿,瑾瑜和彤彤也该放好水了。
看着两个阴阳代理人在张灵川怀中哭爹喊娘,疼的死去活来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手上染“恙”的地方越发的刺痛了。我忍耐了一会儿,发现是在克制不住难受,便起身跟子婴说道:“我……上去洗手,恙在扩散,要坚持不了了。”
“我跟着你上去,顺便保护你,我不会让蝴蝶再伤害到你和唐俊了。”子婴牵着我的手走上楼梯,指尖不经意触摸到了我的脉搏,“小七,我建议你还是洗澡比较好,刚才你除了手部其他位置也接触到了感染的恙。”
洗澡而已。
这个没问题!
我立刻就点头,“好,我会用柚子叶仔细清洁身体的。”
走到了卧室里,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准备要进去。
谁知道一路跟着红线上来的唐俊,也想跟着我进浴室洗澡,却被子婴拦在了浴室外面,“你不可以进去。”
“为什么不可以啊,我要跟着漂亮姐姐~跟她洗澡澡,么么哒。”唐俊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无语,可是又没法拿他怎么样。
我可是他的小妹,并不是姐姐。
更不能和他在一起洗澡么么哒,能和他一起洗澡么么哒的人已经死了。
子婴有时候带着古人的儒雅,有时候又似是沙场的虎狼之将,霸道的就掐住唐俊的侧脸,“没为什么,我不同意,你就不能进。”
简单粗暴,还直接。
我关上了浴室的门,在浴缸里放水的时候。还能见到门缝下面的红线,被唐俊顽皮的小手抓的一颤一颤的。
褪去衣服,踩进慢慢被热水注满的浴缸里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是一暖。
水汽氤氲之时,蒸发到了脸上。
蒸汽中有一股子淡淡的柚子叶的清香,使人能够轻松的就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泡澡。脑子里却猛然闪过的都是乱七八糟的画面,太多的画面闪过,包括刚才阴阳代理人全军覆没的惨烈一幕。
但是画面却定格在了,松子死在我的面前的一幕。
这一幕对我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除了我珍视松子的生命对我的打击之外,更是对我自己的一种否定。
是我不够强大,才会让松子当着我的面被蝴蝶杀死。
此时此刻我竟然无比的想念有北斗玄鱼在的日子,摊开掌心,已经没办法随心所欲的在掌心画掌心符了。
一滴湿润的液体从眼角滑落,鼻子酸酸的,膝盖和人蜷缩成一团。
松子,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可不可以……
等我四哥醒来!
如果有一天紫幽不在了,唐俊也醒过来了,他发现你不在了……
该是怎样的悲伤呢?
外面忽然传来了子婴磁性而又沉稳的声音:“小七,你是不是哭了?”
“我没哭!”我的声音传出去的时候,就是带着哭腔的。
事先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声音,这下丢人丢到了黄浦江了。下意识的就用手捂住了唇,低着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脸上憋得有些红,心里疑惑着,他怎么知道我在浴室里哭了。
这个问题还来不及想清楚,就听子婴又说道:“刚才给你摸脉,你……你的非毒魄的确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他说的内容我避无可避,只好带着鼻音承认:“恩。”
“看来你真的是惹到了劫数,我可以帮你抵挡天劫的,挡下了这一次,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他的声音缓缓的变低,好像是在试探我一般。
我怔住了,虽然我知道我对于子婴有恩。
可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能想出这种以命换命的馊主意,而且还跟凌翊想到了一块去。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是没法逃避的。
就跟坐牢一样,找别人顶罪坐牢,那可是罪加一等。
我从浴缸里走出来,用浴巾在身上擦了擦,穿着浴袍就走出去了。他刚好背对着浴室的门,坐在了浴室的门口发呆。
听到我开门出来,才茫然的回过头看我。
我脑袋上还在滴着水,手里的浴巾擦个不停,双眼却和他对视着,“子婴,不可以,我不同意你为我挡天劫。你根本就不欠我什么……”
“就算什么也不欠,我也想去做。”子婴拉过我手中的浴巾,盖在我的头上,利落的帮我擦着发丝上的水,“你的人和心都是他的,我只想帮你做点事。最关键的是……我……我不能看着你死!”
我呆愣愣的立在原地,任由他在我的头上擦着。
整个人都处于惊讶当中,子婴这话的意思是,他得不到我的心和人。所以,要做那个能替我付出的人吗?
良久,我才扯下他的手里的浴巾,和子婴面对面的看着,“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度过天劫,子婴你要相信我。”
“我不信你!”子婴说的斩钉截铁,猛然就将我搂进了他的怀中,“我活了两千多年了,我清楚天劫的厉害。能逃过的活人屈指可数,也不知道了凌翊怎么想的,会将你放在危险中置之不理。”
我在子婴的怀中挣扎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现在是觉醒之躯。
别说是我了,就算是他想抱着白浅,受过龙火重创的白浅也未必能挣脱这样的束缚。他的力量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唯一能做的,就是说服他放开我。
我转移了话题,“凌翊不是让你和张灵川去鬼域么,为什么还不出发呢。”
“你去问问张灵川,问问他肯不肯走。没我们保护你们大家,蝴蝶再进别墅攻击可怎么办?”子婴紧了紧我的身体,那种依赖和恋恋不舍,让人心如针扎,“让我为你去抵挡天劫吧,这样也不负凌翊给我的觉醒之躯。我不会死的……”
“但是你会残废。”张灵川的声音闯入了耳中,他的手抓住了子婴的手脖子。
只见他唇边轻轻的触碰,快速的念着古怪的咒文,字字句句轻如蚊呐。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只是感觉被子婴控制的身体一松。
居然可以从他怀中,找到空隙,轻盈的逃走。
子婴清俊的面色一沉,“张灵川,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既然凌翊大哥把血咒交给我管,那就要让血咒派上用场。”他冷着脸依旧抓着子婴的手臂,把他往卧室外面拉,“我们把安北的魂魄送进肉身里,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凌翊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走了之后,有人保护他们吗?”子婴被张灵川牵着走,完全就没法反抗。
所谓的觉醒之躯,也敌不过血咒的力量。
子婴曾今被凌翊坑过,立下血咒成为凌翊的手下,凌翊现在把权利交给张灵川。张灵川就能全权接管子婴,可怜的子婴虽然实力强大,却不得不受制于人。
张灵川果决的回答:“凌翊大哥明天一早就会回来,我们刚好花一个晚上时间,让安北灵肉结合。”
听到他们渐渐远去的声音,我坐在床上打开了吹风机吹头。
头发干了以后,便又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也许只有躺在床上小憩,才能缓解内心和身体上的双重疲惫。
这张床是客房的床,可能是因为不习惯的原因,猛然惊醒了好几次。好在外面天光大亮,阳光明媚,让人醒来之后情绪会被安抚下来。
唐俊坐在地上玩了一会儿玻璃珠之后,趴在了床边上巴望的看着刚刚睁开眼睛的我,“大姐姐,我好饿,好想吃东西。”
中饭还没吃呢,这时候就已经到了傍晚了。
可是我怎么就一点都不饿呢?
“对不起,二傻,我都睡忘了时间了。既然你饿了,那就吃饭吧。”我一个打挺之后起身,走到了外面。
沿着走廊走到了宝宝和瑾瑜的房间,宝宝躺在小小的婴儿床上,床上挂着的小铃铛摇晃个不停。
我低头将宝宝抱起,他睁开了大眼睛看着我。
却是不哭也不笑,小手轻轻的勾住我的脖子,唇瓣无声的吻了一下我的胸口,看样子似乎是怕打扰了一旁的瑾瑜睡觉。
这小家伙天性善良,脾性和凌翊那种死坏死坏的个性还是略有不同的。
只是眉眼之间简直就是凌翊的缩小版,精致的无以复加。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清冽的如同是盛满了清泉的湖水一般。
瑾瑜在旁边的小床上,蜷缩成一团,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眼睛,“妈妈,你来了啊。”
“恩,那两个阴阳代理人呢?”我低声问瑾瑜,我记得被我们带进别墅里洗澡的阴阳代理人有两个。
俩都是男的,最重要的是看样子绝对不超过十三岁。
正因为年岁小,所以才会判断不清和黑蝴蝶作战的方式,以至于全军覆没。这样的蝴蝶并不难对付,只要不逼迫它们短时间内寻求力量变得强大。
就有机会可循,它们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是穷凶极恶,掠夺生命的。
瑾瑜捂着左眼,转过身来,手中攥着玻璃瓶,“洗完澡以后,姓张的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喊着要回去交任务。就走了……”
那只玻璃瓶我认得,那里面放的是唐鸢散去的灵。
他竟是连睡觉,都握在手里……
“外面那么危险,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我实在怀疑张灵川对事情判断的水准,他应该留下这两个孩子。
就他们两个两个初出茅庐的阴阳代理人,手中没有紫令牌。
失去了团队作战的能力,出去很容易就被外面的蝴蝶伤了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别墅里等待支援。
瑾瑜憋着嘴,样子有些委屈,“关我什么事,是那个姓张的同意人家走的。”
“妈妈,其实灵川叔叔让他们走,是有道理的。”宝宝抬眸看着我,冲我眨了眨眼,他低声说道,“我听他和子婴叔叔两个人在说……说什么阴阳代理人叛变之类的,所以才会把他们放走吧……”
叛变?
阴阳代理人叛变吗?!
会发生这样的叛变吗……
大敌当前,他们叛变是受到子婴的唆使,还是因为堕入鬼道的原因。不过,这件事情鸷月和白浅知道吗?
如果事先没有做好准备,幽都又该大乱了。
我搂着宝宝的身体,心跳也好像漏了半拍,整个人都处于震惊之中,却装作若无其事,“这样啊,算了……这些事和我们没关系,下去吃饭吧。”
两个阴阳代理人出去,必定是九死一生。
可是他们已经走了,再想叫回来问话,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只能顺其自然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瑾瑜跳下床铺,单手抓住我的衣角,抬头有些疑惑的问我:“刚才你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房间睡觉,那间房被封上了还不让人进。”
“以你的能力,进去不难吧?”我低眉看了一眼瑾瑜,既然他这么问。
说明他一个人的时候,已经闯进房间里去看过了,无非就是看到了松子的尸骸。刚看见的时候,我估计他会被松子身上的“恙”吓个半死。
毕竟这个“恙”高传染,高死亡率,就算是凌翊染上。如果不及时想办法清除掉,也会面临着彻底被感染,灰飞烟灭的后果。
不过,以他的心智就不该在宝宝和彤彤面前提起这件事。眼下大敌当前,我已经没有余力去安抚彤彤和宝宝的眼泪了。
他咬了一下下嘴唇,随手将手中的玻璃瓶塞进口袋里,避开了这件事不谈,“好了,这件事我不提了。妈妈,她真的会回来吗?”
“她?”我一头雾水,侧身给宝宝喂奶。
瑾瑜看了我一眼,脸上微微一红,看向了地板。
顺便还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唐二傻,探求一眼的目光,他小声的说道:“就是唐鸢,是我……是我害死了她,我真的好怕她回不来。”
“不是你害死的她,瑾瑜。”我身子微微一颤,决定不再隐瞒这个满心创伤的少年,“她本来就要灰飞烟灭了,凌翊把你带下去,就是为了把你眼睛里蝴蝶引出来。”
瑾瑜猛的一抬头,惊讶的看着我,“这不可能,爸爸不会骗我的。”
“他……他的确骗了你,唐鸢真的是因为在尸香魔芋里消耗的太久了,才会受不了外界的刺激消散。”我怕见他要跑开,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腕,“能原谅他吗?他做这件事,是为了我们大家。”
我感觉浑身的气力都要被抽干了,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个孩子解释。
我只希望,他不要离开我。
他低下了头颅,并不去看我,“唐小姐,松开我。”
“我不,我知道告诉你真相你就会不要我们了,可我舍不得你。”我听到他喊我唐小姐,心里刺痛极了。
唐俊还在一旁“嘿嘿嘿”的傻笑,仿佛天下间的烦恼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夕阳如血,铺撒在花园里。
也在窗前将我们的斜影照在了地上,瑾瑜的声音却是哽咽了,“早就知道我眼球里有蝴蝶,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身边?就为了这一天吗?我是棋子……一直都是……对吗?”
“不对,你不是棋子。”我握紧他的手腕的手,却是慢慢的松开了。
这个少年的心,在我说出实话的时候,也许就离开了我们。我这么抓着他,他心不在我身边,又有何用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实话,只是舍不得他蒙在鼓里,心好像碎成了八瓣。连我自己都觉得无可挽回了,他却扑进我怀中,“我真的不是棋子吗?”
“你当然不是,你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捞住了了他的脊背,却发现他的身体是那样的冰冷。
他轻轻的推开了我,眼泪从眼眶里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我是紫幽安排在你们身边的棋子,利用我的眼睛监视你们。也许,爸爸不用那个办法,我就只能一直这么被利用下去。可是……”
可是什么呢?
瑾瑜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肩膀用力的锁紧颤抖着,“可是就算不是我害死她的,说到底还是紫幽让她灰飞烟灭的。我……我要去亲手杀了他……从那天在地窖见过他,我就……下决心要去杀他!”
“你说什么?”我简直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这个孩子已经是拉开了窗户。
瘦小的身影在如血的阳光中,站在了窗台上,发丝狂舞着,“我说,我早就下定决心要走了,要不是……要不是爸爸在家看着,我早就走了。现在他不在,没人能拦着我了……我要去找紫幽报仇!”
三言两语之后,便敏捷轻盈的跳跃了出去。
在他面前原有几只黑色的蝴蝶,被尖锐的爪子一抓,便翅膀断裂掉到地上。
“瑾瑜,你这个混小子,你给我回来!”我在瑾瑜身后气急败坏的叫他,可是这小子根本不回头,反倒是三两下就不见了踪影了。
眼下也不知道,他想怎么杀紫幽。
反正我和凌翊都没有办法杀紫幽,他一个血气两亏的少年,路都走不远。出去也顶多就是打酱油,还杀紫幽。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真的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出现了问题。难不成唯有让瑾瑜觉得,是他自己杀死了自己亲生母亲,才是对的吗?
如果是这样,我便不后悔告诉他真相!
因为他根本无需自责……
宝宝有些难过,问我:“妈妈,瑾瑜哥哥一个人去外面,会不会遇到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