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坤宁宫,岳礼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转身就打了皓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极其响亮。
守门的两名侍卫的脸一下子就转过来了。
皓祯懵了!
他身为王府的嫡长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被人捧在掌心里疼的?就算是武艺师傅阿克丹也因为他自小用功很少惩罚他,更别说一直以他为荣的硕亲王了!
皓祯捂着脸呆呆的看着岳礼,喃喃道:“阿玛……”
岳礼脸色发青,颤抖着指着他:“阿玛?你还知道我是你阿玛?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阿玛?啊!你竟然为了个下贱的歌女做出如此不忠不孝之事!你是不是要害得你阿玛额娘统统死光了你才满意?啊!”
皓祯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在被雪花打湿的廊下,膝行两步抱住岳礼的大腿,张嘴就吼:“阿玛!儿子绝无此意!阿玛您先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一旁的侍卫见这两人有越吵越凶的趋势,立刻再顾不上看好戏,耷拉了眼皮,懒洋洋的道:“两位爷,对不住了,这坤宁宫外可不是什么酒楼唱曲儿的地儿,是不能喧哗的。两位爷悠着点儿啊,免得小的难做。”
岳礼往日虽然是个闲职王爷,既无封地也无实权,不过是一年拿一万两银子的俸禄罢了,可是,到底是亲王位,这些侍卫哪个不给他半分脸面?哪个不尊尊敬敬的唤他一声硕亲王爷?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无视过?
心火立刻就又蹿高了两截,转脸,岳礼却强自按捺着对两名侍卫拉出一脸僵硬的笑容:“两位说的是,我这就到一边儿去,还请两位爷行个方便,若是皇上有传唤,大声宣一声儿。”
两名侍卫在这皇宫里看多了这些起起落落的事儿,虽然有心看他的笑话,可想着公主的事儿还没个准信,谁知道这家人还有没有翻身那一天呢?见岳礼待人和气,也就放下了身段,陪着笑道:“是是是,贝勒爷说的哪里话,贝勒爷请吧,奴才们晓得的。”
岳礼这才狠狠的瞪了皓祯一眼,大力的踩着步子走向一边儿,直将地面厚厚的积雪踩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皓祯不敢怠慢,赶紧的跟在了岳礼身后。
两人不敢走远了,就寻了处僻静的假山,绕了过去。
岳礼指着皓祯,压低了声音怒道:“逆子!给我跪下!”
皓祯扑通一声跪在厚厚的积雪上,雪水顿时浸湿了他的棉裤,冻得他一个哆嗦,他却强自撑着抬头注视着岳礼盛怒的面容。
“你跟那个下贱的歌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礼看着皓祯倔强的样子,忽然又心软了:“你跟阿玛说说,这事儿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抽冷子对付我们硕亲王府?若真是这样,阿玛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是了!这个儿子向来能干聪慧,怎么会如此的糊涂?定然是有人看皓祯尚了公主,就想暗地里下绊子!
岳礼不由得带着几分自欺欺人的期待,瞪大了眼看向皓祯。
“阿玛!”哪想!皓祯一声怒吼,竟将岳礼都吓了一跳。
皓祯一拳头砸在地上,砸起一个大冰窟窿,他将愤怒的哭号死死的压抑在喉咙里,发出犹如困兽一般的呜咽:“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吟霜她不是什么下贱的女子!她不是!”
他猛然抬起头,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目光死死的盯着岳礼因为惊愕而反应不及的脸。
皓祯忽然抱住岳礼的大腿,期待的仰起脸:“阿玛阿玛!你是没有见过吟霜,你是没有见过她才不明白她是多么美好多么善良的女子!阿玛,我保证!真的!只要你见过吟霜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皓祯不管不顾又是吼又是笑,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岳礼气得发抖的身子。
“你说什么?什么吟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岳礼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伸手扶住冰冷的、挂着冰凌子的假山石,只觉得天旋地转,就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