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虽是粗使下人,可也是一贯在内院儿里服侍主子爷们的,不然,倩柔也不会带她们出来,怎么会不懂做人?
一见倩柔的脸色,哪里还会怜惜这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白姑娘?立刻一把拽起白吟霜的头发,极其粗暴的就往后院儿拖。
白吟霜立刻尖叫挣扎起来,泪水滚滚而下,挣扎扭打着,伸手就去抢自己的头发。
那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顿时成了一窝稻草。
可这些老婆子却不像多隆,还知道怜香惜玉,还想趁机逃离这是非之地,哪里容得下她放肆?
立刻一边骂着“下贱东西”、“这种身份也敢爬上少爷的床”之类的,一边拖了白吟霜就走。
白吟霜被两个婆子,一个抓着头发,一个狠狠的拧着她的肩头、胸,连反抗之力也没有便被跌跌撞撞的拖走了,膝盖磕在地上、石阶上,大冬天的,顿时乌紫一片,痛得钻心。
倩柔听到白吟霜一边被拖走,还一边频频回头,朝着她大声的哀泣着什么“福晋!您是皓祯的额娘啊!您是这样的高贵,这样的美好,这样雍容大度,您怎么能这样对吟霜啊!”,禁不住就心头火起,仿佛是她堂堂福晋多么残忍多么狠毒一样!仿佛她治了一个小小的歌女就会跟皓祯母子情断一样!
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却是替别人养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害怕这个儿子会有朝一日不认她,会有朝一日惹来祸事!白吟霜这几句话无疑戳在了倩柔的心窝子上!
倩柔脸色白了白,立刻甩着帕子怒吼起来:“给我按住她!狠狠的洗!洗得干干净净!不把这满口的污言秽语给我清理了,别让她过来污人的眼!”
几个老婆子对视一眼,嘲讽的一笑,大声应了,便将白吟霜狠狠的掼在了后院的地板上。
一个老婆子一口吹掉手指间缠着的一缕断发,冷笑着打量蜷在地上的白吟霜。
只见白吟霜脸色惨白,梨花带雨,冻得发青的小手撑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弱不禁风的身体蜷着,一面儿大声的咳嗽,一面儿连连爬起又连连跌倒,当真要心疼死人了!
粗使婆子立刻嘲笑道:“哟,果真是好相貌呢!瞧这腰这脸哟!真是一副狐媚子相!难怪少爷垂怜!”
可又立刻换了脸色,恶狠狠的骂:“可你是什么身份?敢跟高高在上的固伦公主抢额附?好大的胆子啊!便是我们福晋那样尊贵的身份,吩咐的事儿,说的话,也容不得你这样的身份置喙!”
老婆子使了个眼色,另外一个婆子立刻大声嘲笑着举高了手中的木桶。
桶沿儿一翻,哗啦一下,一整桶混着碎冰的冰冷井水立刻兜头泼了白吟霜一身。
白吟霜挣扎爬起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她本就是听到倩柔要将她送给多隆才匆忙从里屋冲出来的,身上只草草的穿了两件薄棉夹袄,寒风一吹就是一个哆嗦,这会儿,浑身上下被井水淋了个透湿,顿时像跌进了冰窟窿一样。
白吟霜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不住的哆嗦,可怜的、愤恨的、哀怨的抬起头,注视着身边两个正等着看她好戏的老妈子,她悲悯的、痛恨的、义正言辞的开口,声音里夹杂着牙齿磕碰的声音,可她的目光却如同利箭一样射向两人:“你们两个也是服侍人的,也是低贱的身份,怎么就如此的狠心,如此的残忍,如此的助纣为虐!”
一句话到了最后,竟是撕心裂肺一般,声声如同泣血的控诉。
两个老妈子一听,顿时怒上心头,狞笑着看着白吟霜:“我们下贱?我们再如何下贱也不会像你这样父亲尸骨未寒就爬上男人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