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钱鼎铭说道,“咱们的电报局,就设在海边,他们越南人连一根电报线杆子,也看不着!”
顿了顿,“不过,王爷,我以为,这场仗打过了,越南人的这儿——”
说到这儿,也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含笑说道,“就该变过来了!不变,也得变!——形势比人强!”
关卓凡一笑,“也是。”
“王爷,”钱鼎铭的语气中,有按捺不住的兴奋,“抚今追昔,我真正是说不出的感慨!”
顿了顿,“别的不说,就说电报——有电报之前,咱们和越南,通传一次音讯,非累月不能办——不,‘累月’二字,不足以状其况,应该说‘经年累月’——不然,又岂容越南一十六年‘不贡不使’?现在,奏折往返,不过数日之功,较之国内的一些地方,还要快!”
微微一顿,“顺化至防城的‘海线’接通之后,就更加不得了了!王爷,这,真正是如你所言——‘换了人间’!”
关卓凡哈哈一笑,说道:“当初,从南宁扯了两条支线出来,一条通镇南关,一条通防城,有人就不明白了,镇南关也好,防城也罢,都是荒蛮僻远之地,架通电报,所为何来?——尤其是那个‘防城’,简直听都没有听说过,电报局哪里有生意可做呢?”
“他们不晓得,”钱鼎铭笑道,“法国人就是咱们最大的‘客户’!”
微微一顿,“其实,莫说电报线架到镇南关和防城了,就是南宁通电报,都有人在下头嘀咕呢——‘南宁又不是广西的治所,有这个必要吗?而且,先通南宁,再通桂林,这不是将颠倒了次序了吗?’”
彼时广西的治所为桂林。
“桂林在北,镇南关、防城在南,南宁居中,”关卓凡说道,“广西的电报线,是从广东扯过来的,如果先通桂林,镇南关、防城两条支线,一般的要经过南宁,因此,不如先通南宁,再北上桂林,南下镇南关、防城,这样,就不必走冤枉路了。”
“是!”钱鼎铭说道,“王爷擘画,高瞻远瞩,实非常人可及!”
“其实,”关卓凡说道,“只要将电报线架到镇南关、防城的道理说说明白了,大伙儿自然就没那么多嘀咕了——”
说到这儿,自失的一笑,“可是,这个‘道理’,又没有法子‘说说明白’。”
“王爷,”钱鼎铭说道,“我想,只要中、法之战的枪声一响——其实,不必等到真正开衅,只要风声紧了,这个道理,就……‘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了!”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定舫,你这个譬喻有趣!”
顿了顿,关卓凡继续说道,“不过,退一万步,就算中法打不起来,这些电报线路,也不会浪费——三、五年之内,整个中国,所有行省——包括西藏、蒙古在内,都要架通电报!较之直隶、两江、广东这些地方,广西固然偏僻了些,可是,八桂大地,总比西藏、蒙古要繁庶些吧?‘先行一步’,并不为过!”
“是!”钱鼎铭说道,“唐维卿就说,电报进入广西,连通南北,他们广西人,可是赚了大便宜呢!”
“哦?”
“唐维卿离京之前,”钱鼎铭说道,“我和他长谈过一次,他说,王爷决计对法开战,广西是最受益的的省份之一——战端未开,已蒙其利!而且,所获远不止于电报!”
关卓凡倒是来了兴趣,“怎么说呢?”
“唐维卿说,”钱鼎铭说道,“刘子默‘钦差督办云、黔、桂三省军务’,做种种战备功夫——整肃地方,修葺城池,铺设道路,囤积粮草,储藏子药……等等,其中,‘整肃地方、修葺城池、铺设道路’几项,广西受惠极深!”
关卓凡又轻轻的“哦”了一声,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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