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辛辣,同时,带着一种火药燃烧后的异样的苦味儿。
还有,他也可以“从容”分辨炮弹划过空中的声音了——
原来,炮弹的呼啸声虽然尖锐,但并不是只有一种——有的像利刃破风,有的像惊马嘶鸣,有的像人尖嚎哭叫,有的……无以名状,就像前面几种混在一起、新生出一种什么怪物似的。
嗯……这大约是因为弹种、口径乃至发射方式不同——有的是前膛炮,有的是后膛炮,有的是滑膛炮,有的是线膛炮——导致的吧!
另外,炮弹爆炸或落地的声音,也是不一样的——有的是闷响,有的是叫人头皮发麻的脆响——想来,前者多半是实心弹,后者多半是开花弹吧!
还有,同样是开花弹,声音也不一样——有的在半空中爆炸,有的落地后才爆炸。
赵南北竟听的有些入迷了。
但他突然就打了一个激灵:我咋回事儿?我是晓得“挨炮”是什么滋味儿的!而这一回的炮击,比之前的那一次,又要猛烈许多!
唉,这一回,二营的弟兄们,可是……辛苦了!
事实上,中央阵地的守军,比赵南北想象的,还要辛苦。
通过之前的大规模进攻,法军已经发现,因为大雾的影响,第一轮炮击的测定距离有较大的偏差——较实际的距离,要近不少——大部分的炮弹,都落到中国人的阵地的前方去了。
经过调整,这一轮炮击的测距,基本准确了;虽然,因为距离较远,依旧谈不上什么准头,但因为弹着的密度足够的大,因此,较之第一轮炮击,第二轮炮击给我军造成的损失,大大增加了。
好像替赵南北那个激灵做注脚似的,中央阵地上方,一大团灰黄色的烟雾之中,突然窜起一股巨大的黑色烟柱,望远镜中,能够清晰看见,烟柱中,黑色的碎片四面八方的激射出去。
这是一个弹药箱被击中了。
幸好,根据条例,弹药箱和弹药箱之间,必须保持一定距离,这一次的中弹,未引发殉爆,但在狭窄的堑壕里,仅仅一个弹药箱爆炸,也足以导致相当的伤亡了。
炮击没完没了,法国人好像下定了决心,要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光似的;到了后来,赵南北被震的昏昏沉沉的,上下眼皮直打架,觉得啥都看不清楚了——也不晓得,是烟雾太大了?还是真像老马说的,炮击的时候,“啥事儿也干不了,不拿来睡觉,可不是浪费材料了吗?”
可是,目下,我所在的阵地,不是炮击的目标,如果我是在中央阵地,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炮击终于停止了。
赵南北不晓得这次炮击持续了多久,感觉上,打了一、两个时辰不止吧!
事实上,并没那么久,不过,也不算短了——整整的打了一个小时。
上一次的炮击,不过半个小时。
“叛吼”再次响起,开始的时候,声音低沉,慢慢儿,愈抬愈高。
上一次,浓雾犹如密林,法军的叛吼,犹如千百头野兽一起在密林中嚎叫;这一次,浓雾犹如波涛汹涌的海面,一头体型无比巨硕的海兽,正由深海,快速的游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