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第一次打交道,顾伽罗对萧十三却有种莫名的信任。【】
哦不,确切来说,她是信得过萧十三背后的妙真。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顾伽罗提出了她的最大心愿,萧十三满脸苦逼,却还是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看得顾伽罗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心里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此人可靠!更可用!
“萧先生,你可有办法送信去安南?”
顾伽罗心里有了成算,话头一转,低声问了句。
萧十三挑眉:“顾大奶奶想给齐大人写信?可是有紧急的事情?”他不是已经答应帮忙把齐谨之铨叙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了嘛,又何必多此一举?
顾伽罗神色不变,故作随意的说了句:“也没什么,就是想事先跟我家大爷说一声,到时候真若是出了事,您的人去了,大爷也有个准备。”
理由很牵强,萧十三若是信了,他也甭做什么暗探了。
不过,顾伽罗既这么说了,他不管信与不信,都要全力配合。
因为出京前,妙真大师曾经亲自召见了他,反复强调:见了顾大奶奶如同见到我!
其他的,妙真没有赘言,但萧十三却心领神会,即把顾伽罗当做暂时的新主子看待,哪怕对方想要他的命,他也不能拒绝。
‘主子’有命令,他乖乖执行便好,至于旁的,呵呵,人家肯给个理由,已经很不错了!
“没问题,顾大奶奶若是着急的话,我这就寻人去办,最快明日一早,齐大人便能看到您的书信。”
萧十三答应得十分痛快,语气也颇为轻松,显然对他而言,传递消息什么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顾伽罗大大的松了口气,诚挚的道了一声谢:“有劳萧先生了,大恩不言谢,今番您这般帮扶我们夫妻,他日我们定会予以厚报。”
……
新安县是安南王府所在地,远比安南其它府县繁华。
况新安与广西、云南等地毗邻,汉风盛行,就算是普通安南土人,也能说一些西南官话,大街小巷里,商铺林立,看着竟比乌蒙还要热闹。
新安富庶,驿馆也建得分外气派。
齐谨之作为近期第一个入住的官员,虽然品级略低,但因着王府管事的‘关照’,驿丞还是给他安排了一处上好的院落。
齐谨之带着二十护卫进了城,至少是在表面上,他只带了这么多人,其它人,早已换了服饰,分开住到了城内的几家客栈里。
二十个护卫跟着齐谨之进了院子,不等他发话,已经自动分作几队,将小院的几间房舍全都检查了一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连院中一处小小的狗洞都没有放过。
看到两个护卫搬来石块和泥土将狗洞堵了个严实,驿丞忍不住抽了抽额角,心道:不就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嘛,架子端得竟比那几位二品的布政使还要大。
动辄前呼后应的,你以为你是谁呀,微服私访的王公贵族?
驿丞默默的吐着槽,脸上却带着恭敬地笑容,殷勤的招呼齐谨之进了正房,嘴里没口子的说着:“房舍有些简陋,胜在还算干净,一应铺盖、器物也都是清理过的……灶房里的火十二个时辰不灭,热水也是尽够的……咱们新安地处偏远,幸而物产还算丰富,夏季的果蔬也多,都是农户们一早采摘,天不亮就送进县城的,最是新鲜不过……”
啰啰嗦嗦的将驿馆的情况介绍了一番,虽然驿丞不住的说‘简陋’、‘委屈’,但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子骄傲,显然很为自己的家产自豪。
齐谨之并不反感驿丞的自说自夸,一个人,如果连生养自己的家乡都不热爱,其凉薄、冷情可见一斑。
不过,赶了近一天的路,齐谨之疲累得紧,实在没精力听驿丞闲话,瞅准空隙,他抬手打断驿丞的话:“有劳了,现在时辰不早了,我想洗漱一下,然后用些吃食,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驿丞这才发现齐谨之等人一身的疲惫和风尘,赶忙陪笑道:“哎呀,瞧我,只顾着说话,竟忘了正事。我、我这就吩咐下去,齐大人且稍等片刻,热水和饭食一会儿就得。”
齐谨之随意的摆了摆手,打发驿丞出去。
驿丞点头哈腰的行了礼,倒退着走了几步,退至门边,又点了几下头,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齐大勇走了过来,低声回禀道:“大爷,一切正常,驿馆里除了咱们,并没有其它的客人。加上驿丞在内,驿馆里一共有六名差役,皆是新安县人。驿丞姓阮,与王府的二管事关系莫逆……”
齐大勇一如既往的能干,抵达驿馆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便已经探听到了不少信息。
齐谨之点了下头,“嗯,让兄弟们多加小心。”
虽然齐谨之可以肯定,在寿宴前,他们一行人是安全的,可事有万一,他们初来新安,人生地不熟的,又有暗中的敌人窥伺,还是谨慎为上。
齐大勇答应一声,见齐谨之没有其它的吩咐,便退下去安排了。
齐谨之来到正堂的椅子上坐好,伸手捏了捏睛明穴,略略放松了下紧绷的神经。
忽然,外头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齐谨之皱眉,正欲开口询问,齐大勇已经噔噔的跑了进来。
“大爷,又有一伙人来驿馆投宿,看装束,似是水西的夷人。”
齐大勇气息微喘的低声说道。
“夷人?莫非是安宣抚使等一行人到了?”
齐谨之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能态度鲜明的与王府撇开关系、不去王府而选择驿馆的人,掰着手指就能数的过来。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摆,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刚走到院中,便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嗓音,“齐京观便住在这里?那咱们就跟他做个邻居吧。阿爹,你觉得怎么样?”
齐谨之无奈的摇了摇头,齐京观是马仲泰悄悄给他取得绰号,用以嘲讽他的‘粗暴、野蛮’。
在马家的鼓动下,乌撒有不少人提及齐谨之的时候,都会不怀好意的唤一声‘齐京观’,鄙夷的意味十足。
但自从火把节,齐谨之狠狠收拾了马家一番后,县城上下再也没人敢这么说,哪怕是背后。
惟独一人除外。
阿卓这熊孩子在县衙借住后,每每说到齐谨之,都会口无遮拦的来一句‘齐京观’,就算是当着齐谨之的面儿,她也不避讳,该怎么喊就怎么喊。
当然,阿卓这么称呼他,固有点坏心思,其本意却与马仲泰不同。
更多的是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