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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秤心(六)(2 / 2)

他告诉我,他刚来时在赵燕床下和窗前置下的敷、白蜡以及红线,这些东西足以解决其上邪的情况,但是赵燕非但没好转反而病情加重,再结合她吐出来的东西……

他问我:你有没有注意到,她吐出来的东西里有一些白色细小的东西。

我说我吃饱了撑的去看她的呕吐物,答案当然是没。朋友一副在其意料中的表情:那白色的是虫子,不细看不易察觉。

额……我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腾,一波胃酸未平一波胃酸又起,而我则静默坐在风口浪尖等着被恶心死或是被胃酸消化。

是草鬼。朋友解释说,这是苗族地区的叫法,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蛊。蛊术在中国古代江南地区早已广为流传,现在蛊并算不上什么新鲜东西了,很多人都知道其存在,甚至细心打听一下就能找到炼制蛊虫的简易方法。最初的时候,蛊是指生于器皿中的虫,后来有人发现,谷仓里的谷物**霉变以及其他物体变质会生出很多虫,将它们收集起来,放在一个器皿之中,任其相互厮杀,剩下的一只则为虫王,蛊也。

早在战国时期中原地区就已经有人使用蛊。对于这种古术,古人们深信不疑,宋仁宗于庆历八年曾颁行《庆历善治方》,连《诸病而侯论》、《千金方》、《本草纲目》等医书中都有对中蛊分析和治疗的医方。我做了个手势让他停下长篇大论,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死他乡。当我问及它为什么不走时,它沉默半晌,说没为什么,就是不想走,觉得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自己应该有更大的作为。

难得遇见条理那么清晰的鬼,我真是忍不住想跟他多聊几句,可很快我就发现,它并非逻辑清晰,而是对一个执念执着太久了,比如现在我开始背化学周期表,背个几十年,不用张口我用腹语就能背出来,而当别人跟我聊到这东西时,我自然能对答如流,不出纰漏。它就像这样,不断不断地给我说知青上山下乡的指示,给我背**的《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告诉我它有能力也有机会做出更大的贡献。

我没有打断它,静静听着,半个世纪了,总该有人听它把话说完。可越听就越觉得它可怜,同时也对它生出些敬佩,虽然它是鬼魂,它能留到现在也是因为其本身的执念,偏偏就是这缕执念让我感触颇深。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觉得那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在这个信仰缺失的时代的泥土下深埋了几十年,即使被无数人践踏,却如顽强的草苗,总能从黑暗中伸出头来。

最后,我送走了它。我看着坟土圈内的脚印逐渐变浅直至不见,起身扭头看着朋友,他的瞳孔特别黑,黑得有异于常人,无波无澜间就仿佛能将一切吸进去。他没有任何表情,但我知道刚才墓鬼的每一句话他都认真地在听。我扬起嘴角,对他道:如果有下辈子,我坚信这样的人一定能有更大的作为。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扭头往回走,我急忙跟上,心里也觉得轻松了些,没想到这只墓鬼如此简单就解决了,亏得昨夜把我吓得半死,知青大爷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啊。可片刻之后轻松感荡然无存,我意识到徐家那扇大门后面还有无数的问题等着我们去处理。

饶是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回到徐家还是被徐浩的一席话吓出一身冷汗。

我们刚进门,徐浩就从里面一溜儿冲出来,跑到我面前时双膝一软险些给我行了大礼,我立即扶住他,他一抬头,我了个娘,面无血色,双唇却异常猩红,跟化了妆的死人无异。我问他怎么了?他望着我俩,目茫然无见,色若死灰:你们走后我就坐在厅里等着,一夜没睡难免打瞌睡。我做了个梦,不,不是,应该说是很多梦,但是我只记得一个。先是我去我姥爷家,我妈,我舅舅,我姥爷,我舅妈,都站在里面的小屋,屋里很暗,他们直挺挺立着,姿势很奇怪,不自然,不像是自己站着,倒是像背上杵了杆子把整个人撑着,脸上还都抹着的胭脂,我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舅舅突然说:‘你看我们像不像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唔,让我想想。。。。我今天吃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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