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知就将自己在饶州当铺当玉以及街上碰到刘掌门的事说了,然后道:“他是先看到玉,后看到我人。由此看来,他对这块玉十分熟悉。那玉卿妹妹和他自然是亲戚无疑。饶州正经的当铺都不肯收当这块玉,只怕这块玉乃是来自大内皇宫,那二十年前,辽国公主与当今皇上的事倒是真的了。”
王管家道:“如此说来,刘掌门的生母倒确实是辽国公主无疑。不过即使那块玉是内廷之物,也不能完全证明那是皇上给的,也有可能是皇上赏赐给皇弟,皇弟再转赠辽国公主的。”
两人推测了良久,只因知道的事不多,也不能十分确定。于是就将这件事暂且放下。王管家这时叹气道:“以前皇上招我入朝,都是因为西北有战事。这次西北宁静,让我入朝,自然是为了别的事。朝中如今的大事,自然是立储君了。”
马小知不解道:“皇上对你怎么会如此重视?你以前在朝中不会是身居要职吧。”
王管家一笑:“我在朝中的官位倒不大,要不然皇上也不会放我走了。只不过如今情势下,我这个带兵的小官却显得十分重要。掌门有所不知,我大宋军制与列代不同。太祖皇帝开国时,将天下劲兵全部调到京城周围驻扎,称之为禁军。控制禁军的,大多是文臣。老夫每次出征,都是在禁军中调兵。故而百万禁军,有一大半老夫都带过。
嘿嘿,争立储君,文争到最后,自然要武争。谁能让禁军撑腰,谁登上皇位的可能就大些。皇上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立储君时,一定要让禁军先撑这位储君的腰。按我大宋祖制,武臣不得干预朝政,但带兵的文臣却可以参与,储君有带禁军的文臣做后盾,自然就能让别人臣服。皇上征召老夫入朝,自然是此意了。”
马小知点了点头:“你在朝中究竟做的是什么官?”
王管家一笑:“这次回永嘉派前,老夫做的是兵部伺郎。”马小知在心中和现代的对比了一下,吓了一跳,那就相当于国防部副部长啊!这样的官还不大?谁知王管家笑道:“掌门有所不知,我大宋军制与列代不同。兵部不过虚有其名,并不管事,兵部伺郎只是个虚职,差不多是个荣称,并无多大实权。”
马小知道:“那皇上征召你入朝又有什么用?”王管家道:“只因老夫以前做过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虽是个从四品的小官,可老夫以前在西北打过几场胜仗,承大家看得起,禁军中的军官对我还尊重。嘿嘿,有时殿前司都指挥使做不了的事,老夫去后,三言两语就能做成。再加上老夫是个文臣,因此皇上有备无患,才征召我入朝。”
什么殿前司,什么都指挥使,马小知以前根本没听说过,当时头就有点大。王管家只好对他好好解释了一番,什么枢密院管发兵,什么禁军三衙: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步军司,什么三衙平时统领禁军,等等,马小知听了半天,才有点明白。只是他还有一点疑惑:“你明明是文臣,怎么跑去带兵打仗了?”
王管家笑了一下:“这就是老夫年轻时投机取巧之处了。老夫家中本来世代习武,只因我朝重文轻武,所以老夫年轻时习武之余,兼带读书,后来考中了进士。中了进士后没两年,西北发生战事,老夫当时以文臣之身,前去督军,主将阵亡后,老夫仓促带兵上阵,没想到打了胜仗,在军中倒积累些威信。再加上老夫后来又胜了几次,渐渐地,打仗成了老夫的正事,作诗写文章倒成了闲事。”
马小知不禁一笑,没想到王管家以前还是进士,还和自己一样,都是读书人,同时又更加奇怪:“你既是朝廷中的将军,好好的怎么加入我永嘉派了?”
王管家长叹一声:“老夫屡次获胜,谁知这胜仗却为老夫带来了灾祸。老夫二十几岁时遭人嫉妒,被参了一本,若不是同僚极力相救,只怕那时就死了。后来被免了官职,在家赋闲。嘿嘿,当官当官,当了官又怎么样?
那时老夫的俸禄一年才一百多两银子,再加上老夫在军中大手大脚花钱花惯了,赋闲在家后没几个月,就将积蓄花完。眼看着连过日子的钱都没有,老夫不得不整日为银子发愁。幸好老夫在朝中时认识了在翰林院做待诏的永嘉派的周掌门,周掌门看在以前同朝为官的份上,过来看望我,见我贫穷,就将我带入了永嘉派。嘿嘿,若不是周掌门,只怕老夫那时已经上街卖艺了。
我入了永嘉派后,周掌门当时给我的安家费,就有一万两。直到那时,老夫才衣食无忧。后来西北又有战事,别人又打不过西夏人,朝廷没有办法,只好又起用老夫。唉,报效朝廷,原是应当,不过仗一打完,朝廷无事,老夫就会告假回永嘉派。朝廷若是不准,老夫就辞职不干,反正老夫也不想升官。”
没想到王管家还是位常胜将军,不过以他的能耐,倒没什么好奇怪的,马小知笑道:“你既是朝廷官员,却与江湖上的门派为伍,就不怕丢了朝廷体面?”王管家也是一笑:“朝廷体面,自然是要顾的,所以老夫一到永嘉派就改了名。老夫在朝中,原来叫雷震天。此事原来只有孙机知道。不过入朝之后,刘掌门只怕也会知道了。”
马小知赶紧拱手:“原来是雷老英雄,失敬失敬。”忽然被马小知这样开玩笑,王管家不禁哈哈大笑,只是笑完之后,却是长叹:“掌门,虽然你我才相处几个月,不过我已经将你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老夫最担心的,是你心肠太软。虽说你已学了我的本事,只是尚未实用过,要是现在就遇上江湖上的那些狠角色,只怕还是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