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乡与父亲一路流亡至此,路上环肥燕瘦数不胜数,死在她手下的男男女女更是不计其数,可从未有哪个人,哪张脸,令到她在半柱香的时间里仍跃不出半分的念头。无论好坏,她一贯冷静的脑中,竟然一片空白。
凝眸。这么年轻的大巫女,若非得到传承,便是天赋异禀,而她,很显然属于后者吧。
那女子……
酹月一如既始的淡静,周身却隐隐流动着常人无法洞悉的气流,泠然伫立。
她听说过她,两年前随一名老者来到此处的异族人,却不知是用了怎样的手段竟得了王的信任与欢心,放任她割地为居,甚至要她与她一同进行不死药的研究与炼制。身为本族的大巫女,只消一眼便能看出那女子周身的诡魅气场,铮铮傲骨却身绕血雾,正邪难辨。身负铁弓,长身而立,一身黑色的软皮衣甲。哪里像个巫师?却多像个战士。
凝神,风势却骤然消了,她不甚明朗地望一眼颓然曳下的乌发,很快感受到身前炽热的眸光。
她正看着她,肆无忌惮的眼神,不似素日见了她便即顶礼膜拜的族人,没有崇拜与仰望,有的,仅仅是□□裸的打量与欣赏。
须臾,血雾弥散。那女子蓦然伸手拽下了凤嘴下叼着的玲珑玉坠,一步上前。“晚歌,我的名字。”
光影交错间,她的脸上似是浮现一抹和暖的笑意。“明日我去寻你,一起,为王炼药。”
她淡然颔首,却不置一言。目光落在她递来的玉坠上,不动声色地抬眸。何意?
“我们家乡的规矩。”晚歌幽幽浅笑。指一指她左足上系着的那串银铃。“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