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东，你这样说是没有用的。”经侦处处长王庆渝面对我的回答说，由于邱所长等人办案不力，他现在被罗局长临时任命为刑侦处的负责人，我的案子由他亲自审理，“你一开始没有交待那九千美元的来源，现在又突然冒出个香港的大爷爷，故事也编得不象嘛。”
“你可以去调查酒店的几位同事，问他们我是不是在香港请过他们喝酒，泡吧的，最后一天在兰桂坊？你去查呀。”事实摆在那里，编是编不出来的。江大三克喝了我的酒，由不得你们瞎说。
王处长的脸上绷得紧紧的，本来以为查到这笔钱就可以结案了，没想到林启东又耍出新花样，真的假的搞不清楚，“我们已经查了，他们说是有这回事。”
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我趁热打铁，“如果大爷爷林国沣没给我钱，我会请他们，香港的消费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搜出美元的时候，没看到还有一些港币吗？上次剩下的。”
“就算是他给的，你怎么一开始不交待？要等到你爸爸来探望之后？有这么巧吗？”他还是扭住细节不放。
这个问题根本难不倒我，自从父亲提醒之后，我就一直在盘算种种可能，遂理直气壮地说，“整个的事情就是巧嘛，你们怀疑我杀了乔治，不也是一连串的巧合吗？现在又说那些美元巧了。”
“我们按你父亲提供的电话打去香港，他的家人说你大爷爷得了重病，卧床不走，不能说话。巧得很啊，你的证人不能说话？我们还不能据此认定你说的话是真的。林启东，我严肃地告诉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想起来没有？不要一会儿又编一个让我们无法查的东西。”他提高了音量，怕给我一点颜色就开了染房。
“王处长，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怎么非要认定是我杀了人呢？我搞不懂。”
“那我告诉你，你有作案的时间，有异常的表现，虽然美元的事现在无法定论，但你的理由并不充分。你敢说没有回宿舍吗？回去做了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也许你大爷爷给你的钱早在香港花完了呢？”
“我的天啦，王处长，一万美元，我花得完吗？见人就给小费？”
“他不一定真给了你这么多钱！”姜还是老的辣，这个问题切中了要害。
“哎，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那是一双冷静的眼睛，我不由转向他身后的标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他现在能说话就好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病情如何？真想去看看他。”
“别替古人担忧了，关心一下自己吧。你们江大尽出些怪事，金卫国的案子才了结，又是你的，好象我们市局就为你们一个单位服务了。香港高等法院已经受理了美国转来的丽日起诉汤森案，要求索赔一千万美元，都是你小子惹出来的事。”金卫国的案子让他很不服气，一股脑儿地发泄在我身上。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最多三年，谁不明白这个理？想到这里，我清了清嗓子，“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扯上我？”
“我也不明白。”王庆渝想起了上次去香港见到的黑客软件－－－－费玛小姐。
我猛地拍了拍大腿，“都是那个美国堂客，富兰克林小姐，一声大叫，害得我失聪，不然的话我也不会。”
“富兰克林小姐，富兰克林。”王处长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会这么巧吧？‘富兰克林小姐，我爱你！’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乔治的房间里摆着一台最新款的IBM笔记本电脑，虽然跟金卫国的那台不同，看得出来也是价值不匪的，不是电脑发烧友不会玩这个。莫非乔治跟费玛小姐有点关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他是那个黑客，为什么会在此时来江都，不去住他哥哥的丽日酒店，而住进汤森酒店呢？不通，这个道理说不通！小汤森说过，全世界叫富兰克林的女人有几百万，恰好就是这个玛丽娜？不一定。我得找她来问问。
“王处长，您的年龄跟我的父亲差不多，也一定是为人父了。小时候我听妈妈讲过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白骨精先后化作村姑，农夫，老妇人，被火眼金睛的孙大圣识破，一棒子打死。他的师傅怪罪他，师弟也认为他太过分，不断地在师傅前面添油加醋地打报告。您还记得后来的结果吗？”
王庆渝没想到我会提到这一回，心中若有所动，是啊，眼睛看到的未必是事实，说不定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东西，“这个故事中国人家喻户晓，结果是他的师傅大念紧箍咒，然后把他赶出了师门。”
王警官啦王警官，亏你当了几十年的警察，难道你还不明白，我林启东正是那个蒙受不白冤的孙悟空吗？“后来呢？师傅后悔了吗？”
“是的，师傅后来被妖精抓住，发现了真相，原来是自己冤枉了好徒儿。然后又把孙悟空请了回来。林启东，你要我说这个的意思我明白，你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原来他并不傻，发现我是话中有话。
“王处长，王警官，我知道您是个好警察，嫉恶如仇，不会放过任何一名罪犯，还火眼金睛，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难道你不觉得没整个案情从始至终充满了太多的巧合和疑点吗？是不是有人有意在掩盖真相呢？”于是我把在医院里回想过的诸多疑问详细地说给了他。
王庆渝听完后没有说话，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思考着案情中的每一个细节，当初我的医院里想过的东西一一在他的脑海里过滤着，从警近三十年的他经手过无数的大案要案，无数个犯罪分子被他推上了正义的法庭。可眼前这个案子他真的有点犹豫，这种感觉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这个林启东跟金卫国一样，什么证据都有了，还硬扛着不认。他说的那些理由虽然有点牵强，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多年的办案经验在提醒他，当一切看起来合乎常理的时候，当所有的证据皆指向一人的时候，要么是真相大白，要么就是误入了有人设定的圈套。
难道这里面未必还真隐藏着我们没有发现的真相？乔治有没有可能是先自虐再自杀？那个玛丽娜难道真是变化无常的白骨精？可林启东也不是什么孙悟空啊？如是他是的话，那我不成了瞎了眼的唐僧了？想着这里他不觉笑起来。
一个奇怪的念头，不，可以说是一个惊天的设想在他的脑子里突然迸了出来，金卫国，林启东，这两个案子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联系？假如真的有联系，那就太有趣了。玛丽娜就是那个费玛小姐，乔治就是设计它的黑客，这个假设成立的话，我可以肯定，金卫国一定认识乔治！
关于汤森与丽日两在集团的恩怨，王庆渝在香港已略有耳闻，威尔逊派他的弟弟拉拢金卫国，送给他费玛小姐，金卫国得手后，丽日就掌握了汤森的全部商业机密。自从金卫国被我们控制之后，他们失去了联系，这次到江都来可能就是想找到他。也许是感觉到事情败露，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乔治畏罪自杀了。那个玛丽娜一定掌握了一部分事实，为了掩盖真相才牵着我们的鼻子，误导我们认定林启东是凶手。
不行，我得马上搞清楚这个问题，不能轻易地被人给戏耍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