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酒店入住的台湾人多不多?”王处长开始进入正题,他不是旅游局的,也不是出入境管理处的,问这个问题绝对不是找我随便要个统计数据那么简单。果然他的下一句话透露了玄机,“小林不是外人,实话跟你说了吧,最近我们在配合国安局的调查,平时我跟酒店打交道比较多,局里面派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国安局,负责国家安全的,啥子事?”一般老百姓很少有机会接触到这个神秘的部门,连我这个保安部经理也不例外。和平年代久矣,大家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日渐麻木了。
“你说得对,不过先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他的态度看起来是认真的,不象是随口一问。
我略加思索,“这个嘛,王处长,几乎每天都有一些,但准确的数字我得找前厅部要,他们来住店都要出示台胞证的,应该有详细的记录,他们每月都要做客源分析。自从前些年两岸开放人员往来之后,来江都的台湾人不少,探亲,旅游,经商的都有。我们有些女员工还嫁给了台湾农民,哈哈。还好,我的朱越不是这么没眼光的人。”
“你现在跟小姑娘住在一起了吧,你得对人家好点,否则我也不饶你。”他又接上一支烟,连打火机都免了,“大部分台湾人是正常的往来,江都人以为台湾人个个有钱,嫁也好,包也好,是大家的自由,我们不管这个。可有一部分人也利用这个机会潜了进来。”
“啊?什么人?特务吗?”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只是从影视上见到过他们的形象,好象个个都贼眉鼠脸的,一看就是坏人。“我们丽日的客人可都是高层次的呀,看起来不象特务。”
王庆渝一声冷笑,“哼,特务不是用眼睛能看出来的,脸上又没写字。按现在的说法应该称为间谍,他们服务于台湾的情报部门,利用到大陆探亲,旅游和经商的机会窃取我们的国家机密。为了便于出入,他们都有合法的身份,商人,学者,游客,艺人,老兵,都有可能。**年动乱以后,西方敌对势力见和平演变不成,间谍活动日益猖獗了。”
我张大了嘴,惊讶地说,“有这种事啊?太不像话了,我们大陆如此有诚意开放入境,他们居然来做坏事?”
他继续说,“改革开放以来,西方国家和台湾地区的情报人员以各种名目,各种身份进入中国。其中涉外酒店是他们经常出入的场所,我们一直对你们高度关注,以前的秦红军和周继光就经常配合我们。”
“怪不得,我当时职位低,没怎么听说。”这种事怎么没听秦哥提起过,奇怪,“那王处长,照你这么说,五星级酒店岂不成了他们的庇护所了?”
“是啊,涉外酒店是对外开放的产物,用来接待外宾的,国家在政策上有不少优惠,他们也钻了空子。”他抹了抹鬓角的络腮胡,神情忧郁,“前两年不是启动了三峡工程,某国叫嚣说未来派飞机攻击大坝,淹没长江中下游,于是江都军用机场进驻了一批俄罗斯的先进战机,苏27。你看,我们江都身处祖国内地,安全形势一下子也复杂起来。”
我从小是个军事迷,最喜欢研究各国新式武器,当年自卫反击战的时候,我曾在梨树湾火车站见到过向前线运送坦克、火炮的军列,回去跟家属院里的小朋友神吹了好多天。听他一说,不觉眼睛一亮,“苏27也配置到江都来了,保卫三峡吗?王大哥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我以前只在军事杂志上见过照片,真机一定很霸道,要是能跟飞机合个影,那可神气了。”
不料他高声喝道,“你小子鬼扯什么?能让你去看热闹?解放军天天守着,谁敢拍照抓谁。”
“不看就不看嘛,大哥何必吓我。”我嘟嘟嘴,做了个鬼脸。
他正色道,“不是吓唬你,军事机密,知道吗?听国安局的同志说,两个月前离江都以北几百公里的铁路上曾发生过一起大爆炸,一列军用航空汽油的油罐火车在隧道里报销了,山洞里的岩石几乎被烧得融化,整条铁路线被迫中断。”
王大哥从来不会开玩笑,我的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有这事?我没听说。不过,这种事是军事机密,老百姓不可能知道。”
他把头伸过来,悄声说,“我们怀疑此事跟境外的间谍活动有关,那一列车汽油是运到苏27的油库的。懂吗?”
听起来好象美国大片一样,炸火车,烧汽油,场面一定热闹非凡,幸好只是航空汽油,如果是导弹之类的,只怕得死不少人,我倒抽口凉气,问道,“难道保密工作没做好?”
“保密工作当然是要做的,可是防不胜防啊。”他叹了口气,感到身为警察不能象解放军一样为国家安全出力,心中颇有遗憾。
我们正聊得热火朝天,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是劳伦斯,我忙说,“嘘,大哥,总经理的电话。”
劳伦斯没有提昨晚的事,估计魏德曼没跟他讲。他问我总统套房隔壁房间的检查情况,天花上的隐蔽通道是否真的相通。这个事我前几天就开始查了,由于自己个子太大不能穿进去,毛晖和文骏试了一下,在天花板上才走了两三步,身体的重量已压得天花直往下塌。我只得让身材娇小的罗晓彦打着应急灯钻进去瞧瞧。
半晌之后,她灰头土脸地钻了回来,不停地吐着口水,“呸,呸,里面灰太大了,吃了满嘴的灰尘。”
“待会儿去洗一下。先说说里面的情况。”我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她,让她漱漱口,怜香惜玉的文骏急忙从卫生间里拿来一张毛巾,递到她手中。
她一边擦着脸一边说,“林经理,简直象迷宫一样,通道拐来拐去的,到处都是管道和支架,一不小心就会碰着头。”
“你的头,没受伤吧。”我注意到她一头乱发,关切地问。“小彦,对不起,要不是我们三个男人太胖了,也不会让你去干这种苦活。喂,你们两个,也不感谢人家?”毛晖与文骏唯唯诺诺,不好吭声。
“只是碰了几下,还好我爬得慢,没伤着,林经理。”她拍拍短发,蜘蛛网,木屑,铁锈,灰尘四处散落,如此蓬头垢面出去怎敢见人,只怕得在房间里洗完头才敢回去。
“干脆你先在房间里洗个澡吧,我跟客房部经理Linda说说,劳伦斯安排的工作,她应该不会装怪的。毛晖,文骏,我们先回办公室。”我把小彦一人留在客房里,女孩子爱美的,不收拾停当如何出来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