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存仁听了,心里仿佛被刺扎了一下,隐隐作痛。他遥望着逐渐消失的迎亲队伍,周围的人声似乎也越来越远,眼前渐渐浮现出自己当年结婚时的往事来。
“赵队长,陈家那丫头你也知道,人是没得说,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一枝花的名号。再说了,老二不是跟人家姑娘也……对,约会过么,两个娃儿也对眼,这抓紧把院子和彩礼的事情定下来,赶明年开春把事情一办,你二老也好再抱个孙子。”
赵存仁坐在堂屋角落里,看着坐在炕栏边的李三嫂唾沫星子乱飞,心头不由一阵激动,又看看坐在正位椅子上抽着水烟的父亲,心头不禁一沉。
这时,坐在炕上的母亲轻松接过话茬说道:
“他三嫂,你跟俺想的一样哎,你也知道,我这娃儿刚去了林场,大小也有个工作,再娶个媳妇,生个娃,我这可就了了一件心事。”
“可不是咋地,哪还有嫌孙子多的?那丫头我可是见过好几回,又白又水灵,屁股还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等过了门,你家老二可不得偷着乐。”
李三嫂说到这里,朝着赵存仁看了过来,笑嘻嘻道:
“老二,你自己说说,婶子说的对不对?”
“我,我……”
赵存仁“我”了半天,看看父亲脸色,却也没敢再往下说。
他自己当然很满意,自从陈家父母放话同意他们交往后,他先去找了陈壮壮,请他帮忙把妹妹约出来,条件是请他吃顿白记炒羊肉片,那可是当地一绝,一顿饭花了他3块钱,半斤粮票,他刚上班一个月工资才28块,肉疼了好几天,但为了心爱的姑娘,他忍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将家里唯一的永久牌自行车擦洗得明光锃亮,喜滋滋地去接她,一路上笑的嘴都裂开了,那一天,他觉得人生从来没有如此灿烂过。
他驮着她在城里到处转悠,先去了五池山公园,然后请她吃有名的牛汤面,下午又去了黄河边溜达,逛了有名的黄河钢桥。她说有点累了,就坐在黄河边石墩上休息,买了8分钱一根的奶油冰棍,那根冰棍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甜的冰棍。
她全程话很少,不是“嗯”,就是“可以”,最多说句“你看着来”,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如奉纶音,对他而言,这并不重要,能够在一起才最重要。
此后每个周日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找她约会,如果约不到,他就得又忍受一周的煎熬,然后在周六下班后又充满希望地赶回家,期待第二天能见到她。
到现在为止已经半年过去了,他对她始终如一,她对他也始终如一,也许两周约一次,也许一周约一次,但两周约一次的情况更多。他隐隐有种感觉,她虽然对自己很客气很有礼貌,有时候也会笑一笑,但总觉得少了点啥,到底是啥,他也不知道,他这方面的经验实在少的可怜。
“女人嘛,就这样,没成亲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害臊,等上了炕,嘿嘿,那是一个比一个骚。”
这是他私下请教一位堂兄时他说的话,他听了半信半疑,是这样吗?她那样美,那样纯洁,会变成堂兄嘴里的样子吗?他既有所期待,又内心抗拒。
这时,李三嫂提高调门的嗓音传入耳中,不知道前面和母亲又聊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