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长辈和父母都说过,自己出生的时候,困难时期还没有过去,母亲奶水不足,自己全靠面汤和小米粥养活,哥哥也才两岁多,全家人节衣缩食,才把两条小命保住。
再往后,稍微大些,她自己都能记事了,日子虽然还是很苦,吃的也时常短缺,但总能想办法熬过去,然后,然后就包产到户了,一下子能吃饱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她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忆苦思甜,跟自己身世有何关系呢?可无论怎么回忆,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说起过自己身世有什么问题,要说小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事,就只有碰到小平头算是意外了,可这事能说明什么呢?
是不是自己想歪了?
她又回想刚才的情形,周姨从见到她就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激动,甚至抱着自己失声痛哭,什么的关系才会这样呢?
亲人!只有亲人才会这样,而且是久未谋面的亲人。父母的音容突然浮现在眼前,有一阵子没去看望他们了,她心头掠过一丝愧疚。
对了,周姨是如何一眼就认出自己的,这才是关键,从她出现,就一直盯着自己看,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跟一个她见过的人长的很像!所以她才能认出来。
跟谁像?
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母亲!小时候并没有人提起,等她渐渐长大了,和母亲走在一起,碰见的人都会说一声这娘俩真像,一个模子刻的。
周姨和母亲有关系,而且当年很熟很亲密,莫非是远房的亲戚?
突然,她又想起一件事,她初中毕业那年,顺利考上了高中,临近开学,父亲却不同意自己上学了,她哭得稀里哗啦,整天不吃不喝,最后靠绝食才让父亲被迫同意,那天父亲出门前说的一句话,她现在还记得请清楚楚。
“咋生了个这么倔的女娃子!”
那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父亲下地去了,母亲给她做了好吃的阳春面,吃完饭她在院子里翻看那本诗集,母亲在旁边织毛衣,她们娘俩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娃儿!你总盯着这本书,有什么好看的,都快看傻了。”
“妈妈!我心里难受。”
她那时候逐渐明白了那些诗句的含义,联想起童年的往事,又想到对命运的抗争,忍不住有些心塞,转过身抱住妈妈,把头埋进怀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妈妈腾出一只手轻轻拍着她,悠悠叹了一口气。
“傻孩子!你长大了。”
“妈妈,女人为何总要靠着男人,我不想这样。”
“唉!娃儿,你还小,男人和男人也不一样,等你长大了,找个自己喜欢的。”
“妈妈,反正我不想靠男人活着。”
“真是个傻孩子,没有男人,哪来的你呢?你这条小命,也算是捡回来的,还好你出生在姥姥家,不然,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呢。”
“妈妈,生孩子很辛苦吧。”
“女人呐,生娃娃算什么,憋屈没人知道那才是真辛苦。”
想到这里,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姥姥家出生的,母亲当时为什么要去姥姥家呢?这位周姨是不是当时照顾过母亲?
对!肯定是这样,当时家里太困难了,母亲怀着自己去了姥姥家,然后这位周姨估计和母亲相熟,顺便照顾过她们,所以知道自己的年龄和小名,一切都合情合理。
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呢?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从种种情形来看,她俩当时应该是极好的关系,不可能断了联系啊,而且还在同一个城市,实在令人费解。
“婷婷!你一个小时没动弹了,想啥呢?”
听到王晓琴的声音,陈婷婷从走神中醒悟过来,发现她已经把店铺里里外外打扫收拾了了一番,看着比刚才整齐多了。她一阵汗颜,连忙站起来说道:
“晓琴,我来帮你。”
“哎哟!我的大小姐,那可不敢,我呢,就是丫鬟的命,走哪都闲不住,你病刚刚好,可别累着。”
王晓琴提着电水壶过来,给婷婷添了热水,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神秘兮兮地问道:
“你真不认识周姨?”
林霖听夏雨是从外地来专程来看望母亲的,又见他人物隽秀,谈吐斯文,一副知识分子形象,难免高看几眼,颇有几分相惜之感。
自从上次被赵存仁说动之后,他心结逐渐解开,一门心思投入到编制九州站林业计划之中,为人处世也比以前温和了不少,这几天他到处搜罗相关资料,找人了解情况,突然发现只要自己礼数周到,别人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以前看啥都不顺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