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自然要买新房。”朴妈妈毫不退缩,“既然我把女儿嫁给你,自然要让她不能受委屈。”
这都是什么逻辑。见拗不过朴家的压力,孔杰也只好从口袋里面掏出钱来,满北京城的找房。
接下来就是赵星的恋爱问题。五一长假的时候,他就陪着他那个对象回了一趟老家,现在估计要不是国家政策不允许,他儿子都该满地跑了。
“人家都有事干,只有我没有。”苏羽搂着陈好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不过10天之后第九盘就要开始了。你觉得我这盘会输还是会赢?”
“应该……赢吧。”陈好拢了一下被风吹开的头发,望着天低声说。“不过现在已经是5:3,再赢一盘李昌镐就铁定降格,而且你现在肯定不会输,所以李昌镐为了面子,也会跟你拼到底。”
“现在至少我不会输。而李昌镐却会降格。”苏羽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不会拼,他会拼。这就是我们俩现在的区别。他所希望的最好的就是后两盘连扳两局,把比分扳平。因为并没有说如果十番棋打平应该做什么,所以这次比赛按平局论。这样谁也不吃亏,谁也不丢面子。”
“那你还担心什么?”陈好看着他歪着头端详了一会儿,笑了起来。
苏羽搂着陈好的肩膀低声说:“我想赢。我不想跟李昌镐打平。我想做世界第一人,我不想再和他平分这个世界。”
“好好。你有雄心壮志,你有伟大抱负。”陈好笑着回答说,“不过你就算赢了整个世界又怎么样?当年吴大师敢饶世界一先,也不过是留下一个神话让后人去景仰。”
“一个神话就够了。”苏羽仰着头看着没有几颗星星的天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想成为这样地一个神话。这种事情你们女人也许不会明白。这对男人来讲多么的重要。如果真的赢了,我就有时间每天的陪你游山玩水。每天陪你吃喝玩乐。不过那都是未来的事情,现在我需要好好的准备第九盘棋,我一定要赢下来。”
在数千公里之外,李昌镐也躺在家中的躺椅上看着天空和李英镐说着什么:“如果我这盘棋再输的话,就达到了三盘降格的标准。如果我被降格,那么以后我就彻底的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李英镐很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叹了口气说:“你也不要太着急,现在既然成了这个样子,不如好好地准备。只要下一盘能赢下来,就不会降格。”
“我也知道。”李昌镐轻轻的叹着气,脸上地表情很落寞。“不过棋盘上的事情没有人说得清楚,只要一手棋没有看清就是全盘的失败。这让我不能不着急。”
“你着急,苏羽也在着急。”李英镐笑了笑开始推测苏羽的心理,“实际上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局面,苏羽心里面的焦虑也很严重的。如果在这种局面下他连败两盘失去了到手的胜利,那他就是中国围棋的罪人。现在他比你害怕,担心在比赛里面一旦失了先手被你追着打最后丢了阵地。所以你没必要着急,只要准备好,想赢他不是很难。”
不很难么?李昌镐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看着满天地星斗心里面突然有一个念头:中国人有一种说法,就是地上的人都是天上的星星降生而成。那么现在我所看到的这些星星里面,哪一个是我的?哪一个又是苏羽的?哪一个是毛毛的?
睡吧。李昌镐站起来和他弟弟走进了房间,也没有再去打谱,躺在毛毛的身边很快的便睡了过去。
相对于李昌镐的问天,苏羽自己就没这么好心情了。不知道王文达是怎么安排的,这第九盘棋被放到了台北。从韩国去台北很简单,但从北京去就不大一样了。
尽管有张栩的斡旋和安排,但苏羽的入境问题还是把王文达折腾了半死。他自己都有些后悔,当初谈判的时候为什么要把第九盘放在台北,这是给自己找病么?
而且招来的麻烦还不是他一个人承受,苏羽也必须从北京先飞到香港,然后再转机才能去台北,这路上一折腾就是N个小时。而且,苏老师还碰上了一阵小小的台风,在香港机场足足停留了十几个小时才登上去台北的航班,起飞的时候还让气流给吓了一下,险些开门跳出去。
就这么有惊有险的,苏羽在预计的到达时间晚了16个小时之后,才踏上了台北的土地。
这还是苏羽第一次来台北。上次和张栩的十番棋原定的第十盘就是在台北,但因为张栩降格,导致最后一盘并没有下,所以就没有过来。今天也算是满足一下他对民国的好奇心,下了飞机之后也没看有谁来接。他自顾自的就出去拦了辆车,然后掏出换好的新台币直接扔了1000块让司机带着他满台北的转。
可能这司机也见过这样的人,也不说具体去哪就是让他带着转,知道这是来旅游的大陆豪客,立刻开车带着他从机场出来进台北市,然后开始满世界的乱转。
这让来迎接的王铭琬和张栩两个人立刻抓了瞎,因为业务的问题中国移动在台湾有些问题,所以打手机也找不到人,开始互埋怨:“要不是你上厕所,现在也不会等不到他。”“要不是你去买什么冰淇淋,现在咱们就应该回去了。”
埋怨归埋怨,两个人还是立刻向上报告林海峰。林海峰一听心里面也觉得奇怪:“你们两个人,在等的时候都离开过?”
那当然没有。林海峰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行了,你们回来吧。苏羽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市内,估计正转呢。”
这让张栩和王铭琬两个人有些气闷,苏羽左右的陪笑脸说好话也不行,最后到外面开了一桌专请这两位才算是把事情抹过去。
在苏羽浏览台北风光的时候,李昌镐正老老实实的坐在棋盘边上和毛毛打谱。
“苏羽很不适应这种纯粹是靠力量蛮干的棋风。”毛毛看着刘小明和苏羽的那张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多少年了,他还是这个操性。自打当年南斗禁止他在中盘赢棋一个月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应付这种局面了。”
这让李昌镐感到很困惑:“有这种事情?我曾经和南斗先生下过,他并不是那种怕蛮力的人啊。”
“他不怕并不等于苏羽不怕。”毛毛继续摇头,“他自己是围棋的顶尖,但带徒弟上还不如我。当初他还先教苏羽定式后教死活来着。这给苏羽留下来一辈子的问题,很多人都是靠这个方法打败的苏羽。只不过现在苏羽的棋力高了,能有机会跟他拼蛮力的人没有了,才成了这个样子。”
这倒是真的。李昌镐点点头:他自己也不喜欢纯粹用力量来搅乱局面,但遇到了这样的人一样的头疼。比如崔哲翰。
毛毛看看他的脸色,继续说:“但是,苏羽的风格要是宽着一点讲,还是那种乱中取胜。只不过他乱的是别人,胜的是自己。”
“这个我都知道。”这些理论上的东西在几年前李昌镐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但现在还是面临着要降格的危险,“问题在于,苏羽现在已经到了让人看不到他的缺点的地步了。”这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面那种所谓的剑气的问题,有了顶尖的招数却没有足够的内力来用的人往往死得很惨,而有雄厚内力却不怎么会招式的人却往往可以活得有滋有味,比如张无忌就是如此。套用金老先生的一句话,就是一个穷光蛋知道怎么花钱却没钱可花,而一个不会花钱的富家公子只要学会花钱就可以的道理是一样的。
如果现在面对的是朱钧这种脑子里有的是绝妙手段却一时半会还学不会怎么用的人,李昌镐保证手到擒来。但明天坐在他对面的却是苏羽这么个又有钱又会花钱的人,问题就不好解决了。
“怎么办呢。”李昌镐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苏羽正坐在大排档里吃鱼丸,哀哀的叹了口气,“明天的比赛,让我觉得很没有信心啊。”
苏老师这个时候却很舒坦。喝着酒,吃着肉,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这是什么样的生活?这是社会主义生活。苏羽脑子里面正在回忆伟大的设计师邓公,叹息自己当年见到他老人家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多说两句话,为什么当时没有跟他多说几句话。
“都是年少青衫薄。”苏羽轻轻的叹了口气,打个酒嗝站起来结账交钱,然后拦辆车回到酒店倒头大睡,一个人渡过了这赛前的最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