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们赶到了他的面前,只见其一手背后,右手在胸前挥着扇子,面色淡然。
见有两个小子拦路,既不疑惑也不惊讶,只是停下来,扫视我们一圈,最终定在张长乐身上,问:“两位难道就是要杀在下的刺客?”
我赶紧摇头,心里还残留着他适才语出惊人的气势,万不敢辩驳的。
张长乐却是发出爽快的笑声,摆了摆手道:“左大哥倒是会开玩笑,我们都是初至书屋的学生,方才就坐在假山上。”
“哦?原来如此,倒是在下失礼。”左安宁略微挑眉,随后嘴角含笑,“既是同窗,左大哥便免了,在下名安宁,字游凤,称字即可。”
说完,他自个先在走廊一旁的石台坐下,神态温文尔雅,我们二人便也相对而坐。
“张长乐,叫我长乐就好。”
“路仁。”
他一一点头以示行礼,然后说:“却不知二位为何追来?”
“不为其他,只是欣赏你对侠士的看法。”张长乐含笑说道。
“什么看法?”
“自是侠客为谋生,豪侠踞一方。”
他们两人一问一答,毫不犹豫,掷地有声。
在一旁沉默的我大气都不敢出,怕发生什么冲突,虽然目前看来他们并没有分歧,可我这个人性格如此,万事都往不好的方面想。
左安宁慢摇着纸扇,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惆怅道:“我说的是事实,不过如今的原涉与郭解,也是没有再作奸犯科,反而急人所难,救济百姓。”
“他们或许如此,可其门客不是。”张长乐神色肃正沉静,语气肯定。
手中纸扇停下,左安宁面露惊讶,看了会儿对方,随后释然笑道:“看来是同道中人,却是在下眼拙。”
张长乐回以微笑,恭敬说道:“既是同道,那便是左大哥。”
我被说得如堕烟海,两人在这猜谜语吗,说话遮遮掩掩的,不知道旁边还有个人嘛,心里这样抱怨着,嘴上却是没有说话。
“适才我口出狂言,或有人杀我,你却来接近我,不怕吗?”
“若是怕,便不会来见。”
左安宁将纸扇合上,立直身背,正襟危坐,豪放道:“好!你这声‘大哥’我便应下了,以后你我便是兄弟。”
闻言张长乐立马起身,弯腰抱拳行礼,郑重地喊了声“左大哥”。
左安宁赶紧将他扶起,笑道:“快起来,江湖中人不必行此虚礼。”
我是看得目瞪口呆,震惊于两人才相见一面,竟然就能够以兄弟相称,更疑惑这左师兄之前明明贬低“江湖”二字,怎么如今却又用它?当真是让人奇怪。
“那这位……”
“啊,他是王教谕的半个徒弟,亦是我好友,也算半个江湖人。”
我暗自慌张,不由得拉了长乐一下,跟着王教谕学武,但对什么江湖事却半点没有了解的。
可他这么一说,我只得磕绊地开口喊道:“左,左大哥。”
左安宁轻笑一声,温和说道:“我见你这位好友不喜言语,倒也不必有所顾忌,彼此在这求学,便是同窗,不妨以字称我。”
观其几番言语下来,我竟觉得他与长青师兄相像,温和有礼,只是多了几分江湖人的豪迈,我放松地面露微笑,说:“你比我年长许多,而且既然长乐如此称呼了,那我叫声‘左大哥’是应该的。”
“哈哈哈,好,这下倒像是王教谕的徒弟。”左安宁发出爽朗的笑声,轻轻拍了我的肩膀。
但他的话让我和长乐互看一眼,他好奇地问:“左大哥也认识王教谕吗?”
“认识,在庆云学馆,谁还不认识王教谕。”他挥开折扇,轻轻扇动,“无论是春耕和秋猎,或者六艺中的射、御,都是要跟他接触一段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