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铮脑子转的飞快,他在拼命的回忆着前世里对万历皇帝的记忆,同时也结合着这些时日来,得到的关于朝廷的一些消息,分析着当前他需要面对的状况。
三月份的时候山东布政司右参政杨镐成了右佥都御史,经略朝鲜军务,他从京城前往辽东上任的时候奏请皇帝,从山东都司这边调走了不少的人,尤其是最能打的、以及人数相对满员的临清卫也就是前兖州左卫以及济南卫,山东如今兵力空虚的很。
别看《晚明史》上说只有四万多兵力参战,可根据刘铮根手上得到的情况可以看出,这四万仅仅只是正规军,也仅仅只是表面上的数字,咱们的万历皇帝还从从各地征调了辅兵、后备兵以及募了川、汉兵,这些兵力总人数多达十多万。
不然仅仅调四万兵出战就能花费明面上的数字七百八十万两这么多?更何况日本在朝鲜的兵力有多少,第一次打的时候日本总募集了三十多万人,有十五万八千人登6了朝鲜,第二次打的时候登6了十二万人外加原来守备在釜山的兵一共十四万人!朝廷就派四万人去打人家,难道日本军队都是纸糊的?
等这场朝鲜之役打完,朝廷的目光依旧不会放在他这个小小的祸害身上,忍了杨应龙很久的万历爷以及朝廷的大佬们,必然会派兵去玩死杨应龙,而他刘铮最多仅仅是个小蚂蚱,顶多就是派点人过来顺手捏死他。
他完全可以演戏,演到朝廷把杨应龙弄死,演到朝廷军队已经疲惫不堪的时候在站出来,跟万历爷刚正面,虽然很无耻,但是他就是这么想的。
想明白了他的处境,他又开始想李山告状陈增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出的昏招还是暗藏深意的有意为之!
……
时间往前推推,到达了京师的李山,在无数暗中监视着他的目光下,敲响了那面不知道多少年没响过的登闻鼓,他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连内阁的大佬们见一面都困难的万历皇帝。
万历皇帝是在皇极门的暖阁见的他,这位皇帝在这里跟许多很牛叉的人物商量过很多牛叉的事儿。
李山甫一见到万历皇帝,立刻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给刘铮告黑状,这货其实心里很紧张的,毕竟他就没见过几次皇帝,上一次见皇帝还是在他中进士那会儿。
他这边正告着刘铮的黑状呢,忽然听皇帝开口问了他一句,刘铮为什么要造反,他一个小小的捕快,是怎么夺了青州左卫的?
一句话把李山给问蒙了,老大你怎么不按剧本来啊,我哪儿知道刘铮为啥要造反啊?我哪儿知道他怎么夺了青州左卫的?我都是按照魏小七教我的说的啊,该怎么回答?他一下子卡壳了!
正当他捉急的时候,忽然福灵心至,就把最近祸害山东祸害的很厉害的陈增给提溜出来了。
告完黑状皇帝啥话也没说就叫他跪安了,好吧这串场了,万历爷啥都没说就叫他退下了。
李山和皇上见面的情景很快就传到了内阁诸位大佬的耳朵里,然后大佬们的小弟也紧跟着就知道了,当天夜里,各大佬的家里那当真是门庭若市啊。
月上中天时,两位大佬凑到了一起。
赵志皋的书房。
“汝迈兄,这事儿你怎么看?”
“子唯,这件事儿不在咱们怎么看,而在皇上怎么看!”
这俩人一个是当朝辅赵志皋,一个是他的同榜同年又同党的位居内阁三辅的沈一贯,这俩人很有意思,赵志皋后世里对他的评价是软柿子,而沈一贯评价更差,被评价为阴险油滑,不过油滑这词用在沈一贯身上实在不怎么正确,应该称其为玩儿平衡的高手。
虽然这货不怎么样,虽然这货有时候坏的流脓,虽然这货是个梦想着浙党能霸占朝廷所有官位的家伙,但是刘铮却很喜欢他,因为这货是跟东林党对着干的,他是浙党的领袖,又是浙党对付东林党的急先锋,还有另一个原因让刘铮很喜欢他,因为他有三个表字,一个叫jian污(肩吾),一个叫子唯(自ei),唯一个正常的叫不疑,而这个表字和刘铮也很有渊源,上辈子他儿子的名字就叫刘布衣,臣本布衣的布衣,刘铮深信他爹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正夜读三国。
沈一贯虽然对于他这个同榜同年又同党的辅老大人,很是不屑的同时又很想把他干掉,不过这些都是藏在心里的,不宣与外人的,不管他怎样想,表面上都要表现出一定的尊敬,尤其是在大事儿上的尊敬。
“这刘铮,据说是个小捕快出身,却能一举占了半个青州府,还是相当有本事的!尤其是不仅能让青州左卫的人听他的话,还能拉着陈增跟他造反,更是让我佩服的很!”
沈一贯忽然来了这一句,赵志皋微微有些吃惊,这话可不是一个当辅臣的该说的话啊,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沈一贯这么说的意思,反话正说。
“这李山也是个糊涂鬼!”明白过来的赵志皋摇头笑了笑。
赵志皋当的是和稀泥的辅,当的是能讨好皇帝的辅,是地地道道的靠资历走上来的,眼光略略有些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