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过是维持着两家平和的假象。
戴家先发制人,找了谭渊的错处,谭家一时没法解决,这才假借惩罚平息了事件。
谭家憋着气,但两家其实并不想起明面上的冲突。
毕竟赚钱才是硬道理。
可戴观宴偏偏去点了那一把火,无异于挑衅谭家,让人觉得谭家好欺负。
谭家能善罢甘休吗?
他们知道戴观宴是戴家四房的,当初戴观宴高调加入梧桐饭店,也是以戴家背景作为支撑。那么谭家会怎么想?
他们会专门针对戴家四房。
而在这时候,戴家四房就会因为惹火了谭家而被整个家族排挤,拉踩。在这样的情况下,戴观亭还怎么去争继承人之位?
反观戴观宴,他却借着帮戴关喜出头,得到了二房的支持。
他所图谋的,真当别人看不懂?
“……戴观宴,你是我养大的,却干着吃里扒外的事情,你说,你该不该打?!”
戴观宴咬紧了牙关,疼痛让他的呼吸粗重,空气里是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没有那么想过。我跟谭渊作对,纯粹是他跟梧桐饭店利益绑定太深。”
“黎笑眉跟谭渊的关系过于密切,对于戴家就是一场笑话。”
戴文雄瞧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你对黎笑眉认真?”
戴观宴抿了抿嘴唇:“不是。只是作为男人,不管认不认真,她的身份是我的妻子,就不容别人说三道四。”
戴文雄审视了他一会儿,似乎对这个回答有所满意,这才落下高高举起的戒尺。
“你记住,对于黎笑眉,你用不着认真……黎笑眉不是个经商的料,既然你已经做了梧桐饭店的高管,黎万崇也开始信任你,那就趁着机会,把实权都拿到手。”
“梧桐饭店对于整个商界来说,没有举足轻重的分量,但是对于整个酒店行业来说,是可以叱咤风云的存在。你拿到手,对于观亭来说就是一个助力。我不希望你生出二心,所以必须要敲打你在先。”
戴观宴紧闭着唇角,手指握紧。
戴文雄再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别的话要说了,这才放他出去。
……
卧室里,一点光亮都没有。
戴观宴独自坐着,任由伤口的疼痛在全身蔓延。
对面是一面镜子,只照出了男人模糊的轮廓。
他的手上抓着一件陈旧的白T恤。
紧紧的抓着,任由手汗将布料浸湿。
想起很久以前,还是在那书房里。他被罚跪,一下又一下的戒尺落下,打得他皮开肉绽。
有个人跑出来,抱住戴文雄说不能打。
也是那个人,细心的给他上药,帮他疗伤。他因伤发了高烧,什么都吃不下,是她偷偷的带了好吃的去学校给他。所以他即使是高烧,也是没有落下一天的课。
不是他喜欢学习,只是记得她带来的伤药,她亲手做的莲子羹。
还是那个人,说穿上了这件白T恤,说一切从新,看不到任何伤痕……
一滴汗滚落下来,落入了伤口上,像是撒了盐似的,疼得他闷哼一声。
镜子里模糊的身影消失了。
他知道,从她离开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这样的一面。她也不知在何处……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的车回来了,车灯光明晃晃的划过天际,穿透窗帘,照在了镜子上。
于是那黑漆漆的镜子有了一瞬间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