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张桂芳借口养伤,闭门不出,就在府中祭炼定海珠,不觉有七八日光景;功成出关,心中大安,又想再留在府中,恐叫人见疑,就到芦篷去消假。
至芦篷前,杨戬看见,叹道:“张道兄,你终于来了,众位老师正要见你,恐怕有些妨碍。”
张桂芳不知其故,忙问何事。
哪吒藏不住话,就道:“张道兄,还记得那赵公明么?前日到阵前,与众位老师大战了一场;好厉害!”
又有雷震子与张桂芳师出一门,天然亲厚,忙把详细情况叙了一遍。
原来赵公明祭炼了落宝金仙,金蛟剪又是失而复得,自觉胆气大增,至阵前俱名叫张桂芳、燃灯说话。张桂芳“养伤”,自不能来。燃灯见了赵公明,话不投机,就在阵前,一见高下。
不及数合,赵公明祭出金蛟剪,燃灯借土遁去时,跨下的梅花鹿,却叫一插两段。
慈航道人劫数未解,急来帮忙;正战间,燃灯无故了坐骑,心恨难平,就从后面把乾坤尺祭出,来打赵公明。不防赵公明早等他来,忙将落宝金钱祭出,收了燃灯的乾坤尺。
慈航道人得隙,也把清静琉璃瓶祭起,喷出一道黑气,就欲收了赵公明。
赵公明复将落宝金钱祭出,又收了清静琉璃瓶;再祭金蛟剪出来,慈航道人败回。
又有广成子来战,不待金蛟剪出,先祭番天印,也叫落宝金钱收去。又有玉鼎真人、灵宝**师出阵,皆不敌落宝金钱奇异,金蛟剪神威。共计五位仙人,失宝的失宝,负伤的负伤。
若仅如此,原不干张桂芳的事儿;奈何赵公明一看无人再来见阵,又扬言道:“若欲讨回法宝,就叫张桂芳用定海珠来换,并把赵江礼送放回,诚心道歉。”
张桂芳听罢,心中古怪,暗道:“料是落宝金钱,如何到了赵公明手上?”又问:“除了这些事,还有别的么?要详细,凡是和赵公明相关的一并说来,不拘大小。”
雷震子摇头,哪吒却道:“先有一个叫曹宝的道人,死在了化血阵,然后赵公明才来。”
张桂芳略一盘算,猜出大概,忖道:“该不会是赵公明去五夷山寻乔坤,结果萧升曹宝两个跟着倒霉,受了无妄之灾。落宝金钱亦辗转到赵公明手上,反来祸害了燃灯、慈航等,真是造化奇妙,妙不可言。”
这壁厢张桂芳幸灾乐祸,那壁厢燃灯、姜尚已知他来,命杨戬传话:“张道兄,众位老师请你上去,有话要问。”张桂芳上了芦蓬,把礼行过,就问:“众位老师唤弟子来,有何见谕?”
“明知故问!”慈航道人劫数未解,又失重宝,一时心理失衡,怒道:“你自己招惹了赵公明,却累我等失宝负伤,还有何说?”
张桂芳愕然,不意慈航道人竟会失态,说出这样的话来,就道:“弟子即保了武王,自该效命,前者赵公明到阵上来,弟子焉能避而不战?想必家师已把消息传回,如何又说是弟子招惹了赵公明?难道慈航老师来时,只想了如何捞好处,却不曾想过阵前失利?需知负伤失宝,胜负之数,不过兵家常事。”
“放肆!”慈航道人大怒,断喝道:“若非看子牙面上,我等岂会来此受苦?小辈不知感激,偏又目无尊长;贫道倒要问你,我又曾捞过何样好处?叫你这般说我!如若不说清楚,便是伤了云中子的颜面,贫道也顾得了,非要教训教训你目空一切的这小辈不可!”
若是寻常,见他两个起了纷争,定会有人来劝。可惜张桂芳说话时,含沙射影,无意中犯了大忌,直指阐教众仙的心思;其中就有广成子也失了法宝,颜面上挂不住,彼此尴尬,一时竟冷眼旁观起来。
姜尚倒想来劝,奈何一来身份上与慈航道人有差距,贸然说话,不甚合适;二来也觉张桂芳言语太过,若无他说,难消众老师,尤其是慈航道人的怒火,只好静观其变。
张桂芳自恃元功已成,又有定海珠这等重宝傍身,腰杆子不觉硬了起来;况且之前就有冲突,不满情绪酝酿在胸,口气岂会相善?见慈航质问,未曾细想,亦不自知,冷笑道:“莫欺弟子无知,我也曾修道,亦能感天机。究竟怎样一回事,你知我也知。倘若果真看姜师叔面上,何不早来?难道非要我揭了盖子,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慈航老师方自甘心?”
慈航道人闻言一惊,又见张桂芳面色笃定,未知虚实,倒也不敢再问,免得漏了底细;奈何事已至此,正是骑虎难下之时,不好收场。慈航道人心念急转,就作色道:“一派胡言!倒要看看你有何样修为,竟敢妄谈天机。”说罢,慈航道人忽然抢步上前,挥袖来打张桂芳。
众仙看见,再要劝时,已是不及;又见慈航道人挥袖时,法力凝聚,灵气收宿,知是出了全力,下了重手。憎恶张桂芳的自然冷笑,亲近云中子的于心不忍;不论装模样的,还是热心肠的,皆道:“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