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叫喊有人后退,当然也有那些明白事理的将官站在原地高喊怒喝着勒令士卒稳住阵脚不要慌乱,可这有用吗?
眨眼便是一片箭矢入肉的声音。
辽水河畔,退无可退,还在青石桥上造成一片混乱。
“湟中义从断后,让弓弩手回来。”L义挥手一掷便将掌中长矛倒插在脚下黄土中,看着己方弓弩手造成的战果拍手叫好,笑声张狂而快意,攥着缰绳朗声笑道:“招呼弟兄们回来,将军有令,后撤三里!”
就在他出笑声的同时,冲出近三百步弩兵一击之后不用招呼调头便跑,那些扛着大盾的战士则将巨盾砸在地面防备敌军弓弩手的反击,天空之上身后的数百名弓手抛射而出的箭矢再一次落在敌军头顶。
面对叛军有组织的远程打击,汉军防守反击显得虚弱无力,他们的中郎将尚在对岸,而这边官阶最高的校尉在方才的乱箭中被射伤,正处在群龙无的阶段,除了稀稀落落的箭雨命中了十几个倒霉的叛军步卒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伤亡。
这一天,名叫L义的叛军头目亲自给他们这些刚刚从幽州各地招募的汉军示范了什么叫做战争的艺术。
汉军的士气已经低到谷底,整整一个早上,一个半时辰的时间跨度中,尽管他们成功渡过辽水,却在连敌人一根毛都没摸到的情况下被人杀伤近两千人,偏偏L义的部下致死的效率非常高,使得孟益一个早上阵亡八百有余,还有六百多人身受重伤失去战斗力……或许这样的战损对孟益万余兵马的基数来说只是十之一二,但如果对上敌人的数量不过三千的话。
足矣称得上损失惨重!
甚至让久经沙场的孟益心生怀疑,当他将整个兵马调度到辽水以东之后,他甚至怀疑自己该不该继续向东与那三千叛军作战。
留下两曲伤兵,等待来自幽州的增援与暂时自救,同时肩负镇守青石桥的使命后,孟益传令剩余八千余可战之士分作三路包抄三里之外的三千叛军。他相信,占据辽东的叛贼燕北麾下不可能都是这样的精兵强将,如果这是叛军的最强战斗力,他必须将敌人全部绞杀在这里。
同时他也有些疑惑,照理说,这个时间盘踞在辽东的叛军领燕北应当已经收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可三里之外的叛军头目的动作却给他一种虚张声势的感觉。
孟益皱眉驻马,他觉得如果自己在同样的情况下,后有援军,一定不会让弓弩手冒险突出就为了投射出这上千支箭矢……这才能杀伤多少人?满打满算还不到四百汉军因此而失去战斗力。可他如果佯装后撤实际让援军迂回包抄呢?自己一个轻敌冒进可就能折近半人马进去。
依照这个叛贼方才表现出精湛的战斗能力,孟益不信他所要面对的敌人会如此草包,那么结果恐怕就只有一个了……这是个以进为退,敌人的援军还没有来,那只是想要吓着他。
吓着他,没错!
想到如此,孟益不再犹豫,当即策马前去,八千军士骤然间分为三批向着L义扎营的地点以左右翼及中军扑杀过去。
正在观察张颌仓促之前搭建出简易营寨的L义才不知道孟益那点小想法,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在不让高览支援的情况下击破敌军。当然,他也知道在远处观望的燕北多半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让他知道孟益的想法,多半会笑掉大牙。中郎将孟益弄错了两点,先是L义虽然只有三千兵马,可是鞠义并不怕他。先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在L义心里孟益对部下的御使并不如自己。而第二点,便是因为消息的不对等性。
孟益以为他如果有援军也会在此刻集结,开始向两侧迂回运动,就算进入预计的伏击阵形也要等到两三个时辰之后。可孟益却不知道己方军队这本来就是有心算无心,单单隐蔽在各地设伏的军队便过万人,就算单单在数量上汉军也占了下风。
下马拍了拍迎着西面扎下的一面能够阻挡箭矢的木栏,L义拽着缰绳笑了,横臂抬出二指对自己的义从领下令道:“你领义从与五百步弓手,给我拖住敌军左翼,正面作战就不必让你担心了。”
望着左右战局,L义笑了……三面合围么?
你们最好绕到我的后面,牵制住敌军左翼哪怕只有一刻时间,敌军两面便无法形成合围,L义希望孟益做出错误判断让右翼绕到自己后面。
因为在他后面,是三千张开血盆大口的骁牙军。
望着一里之外带着汹涌气势压上来的数千兵马,L义用有些嘲弄的目光注视着那标着孟字大字的纛,露出残忍的笑容。
这个朝廷中郎将,在这个上午正一步一步将自己推向死亡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