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进京!
燕北知道董卓,那个雄起于北西凉的威猛豪杰,他曾在甄俨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朝廷派往凉州的平叛军队只有他在韩遂手中全师而还。』
燕北也知道京都洛阳,还知道先帝驾崩,洛阳正陷大将军与车骑将军兄弟俩争权夺利,宦官从中择人而附的情况……但是,董卓进京有什么好惊讶的?
“大将军不是早就征召边将入京了么?”燕北坐在郡府前厅的上,歪头看向下的沮授,探手指着被太守召到郡府中的各级将领坐满了左右两列,笑道:“洛阳那么远的事儿,沮君至于将众人全部都招来吗?”
燕北笑着,他觉得沮授有些小题大做了。进京的何止董卓一个,河东的董卓、前并州刺史武猛校尉丁原、并州的兵曹从事张辽、河内的王匡统帅强弩手、还有西邸的那几个校尉,哪个不是带兵进京?
“主公,此事过大,必须召集全军思虑!”与燕北的轻视不同,沮授此时脸上带着前所未见的严肃,拱手说道:“将军,董卓何许人也?其为汉儿却也是羌中大豪,曾为袁公门生故吏,于西北南征北讨不下百战,就连朝廷解决凉州羌乱都是永远绕不过去的一个人,主公千万不要小觑他!”
“沮君放心,燕某从未小觑过他,甚至……燕某对其多有敬畏。”燕北先点头表态,随后才皱着眉头说道:“朝廷治理西羌都绕不过他,可西羌不还是没平……不对,沮君的意思是他养寇自重?”
沮授说的话仿佛在燕北脑袋里开了一扇天窗,如果董卓对西羌平叛出工不出力,那一切都能找到缘由了!那这狼子野心之徒进京可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不错,依属下浅见,董仲颖即便不是养寇自重,与凉州的韩遂、马腾等人只怕也多有交清。主公试想,先帝在时尝以九卿之职召他入京,他却不去,说什么部下兵马念他豢养之德,不愿离去。即便凉州之时没有他养寇自重,他亦逃不脱个拥兵自重的恶名。”
“而凉州于他,便若冀州于将军一般,兵马皆为凉州胡族,凶悍骠勇是以能征善战。而现在……董卓进京,不同与他人。”沮授说着,命人向燕北奉上幽州传来的书信,探手说道:“这是幽州传来的消息,只是大将军死于宦官之手、随后车骑将军死于八校尉,这件事我等早就知道了。”
早在牵招、甄尧来到幽州,他们便带来了洛阳的消息。现在看来州府知晓消息的方式可要比他们慢的多,先帝驾崩、大将军死于宦官之手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那是四月的事了!
不过燕北对这些消息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
燕北手拿着书简满面冰冷地对沮授问道:“朝廷走水路来消息,任燕某为护乌桓校尉,还察举了辽东襄平人公孙度为玄菟郡太守?”
护乌桓校尉屁大点儿官,朝廷两千石,专管鲜卑和乌桓事宜的武官。燕北不在乎职位大小,如今辽东上下都是他燕某人的家臣,官职根本比不上效忠的道德约束。真正令燕北愤怒的是这个玄菟太守,“朝廷任命一个姓公孙的做北方玄菟郡的太守?这个公孙度,和谁是一家子,公孙域、公孙瓒还是公孙纪?”
朝廷怎么会在这么个穷乡僻壤举一个太守?谁给他察举的?
燕北第一个想法便是州府里有人想要给他添堵。
沮授拱手说道:“回将军,此人和谁都不是血亲,他是辽东襄平人,但早年便跟着其父迁至玄菟郡,后来做了小吏。后来被征到朝廷做过尚书郎、派下做冀州刺史,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免官了……主公,这正是在下想对您说的事,这个公孙度,绝不是朝廷尚书台察举的他。”
“属下知道消息较早,董卓进京是从东莱郡乘船走水路避难辽东的士人告诉属下的,那也是五月的事了。朝廷如今内部空虚,而董卓……他是带着西凉骑在城外截住被宦官挟持的小皇帝,入京的。将军试想,若您是董卓,会做什么?”
燕北脸上的寒毛都炸起来,尽管他从未去过洛阳,直勾勾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左右环顾了部将,艰难地吞咽唾液,这才歪着脑袋轻声说出几个想都不敢想的字眼。
他参与过叛乱,主导过叛乱,甚至亲手击败过朝廷的平叛兵马。但这个时代,哪个男儿想到繁华洛阳高高在上的朱雀阙下嘉德殿中那颗昭示着天下权柄的印信,想到朝廷这个词不会打从心底感到敬畏?
“以武……立命,把持……朝政?”
那可是他燕北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壮举啊!
燕北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微张着嘴巴都忘了合上,瞪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六神无主地快步走下堂中,又龙行虎步地走到上面指着几案上的书简问道:“沮君的意思,这,这个公孙度的任命,是董卓任的,燕某的护乌桓校尉,也是董卓任命的?”